第9章 抉择

闲月清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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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消息?好的坏的?”沈成抬眼看着玄潇,有些期待,又怕期待落空!

    “是沈雀儿找到了,是吗?她并没有死,对不对?”

    沈成一直固执地相信杜大人骗了他,沈雀儿一定还活着,活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

    倚在桃树干的玄潇眼波流转,他突然发现他过高地吊起了沈成的期待!

    消息还真不是关于沈雀儿,沈雀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是一个有些悲哀的坏消息!

    “我是见到了沈东,不过,他被人抓走了!”

    玄潇直截了当,沈成已经经受了足够大的打击,这个想必也能抗住!

    “什么?!”大脑嗡的一下,沈成有些懵,沈家就这么命途多舛吗?

    “被谁抓走的?”

    “西夏驻边头领费听额济!”

    “西夏人抓他们干嘛?!”

    “理由有很多,不过应该是冲郭大人来的!”

    沈成问,玄潇一丝不苟地答!很有默契!

    既然,西夏人是冲着郭大人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沈东面临的危险就小一点?

    或者说,人家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可能走到半路觉得麻烦就放他走掉了?

    这是沈成心里的一点挣扎!

    沈家近来命途多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盼来个好消息,知道了弟弟还活着,他心里是稍有安慰的!

    可是,弟弟竟然又被抓了!

    他现在有点鸵鸟似的,抱着最后的一点侥幸念想,怀着最后的一丝希冀,颤巍巍地安抚着自己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我得去救他!”这句话在空气中悄悄地氤氲,飘向玄潇,又回过头来在沈成心中盘旋!

    “怎么救?”不是玄潇看不起沈成,是沈成自己的实力在那里放着!

    不等走到边关,一身细皮嫩肉的沈成或许早化成一堆白骨了!谈何救人?!

    红枫或许可以帮他。可是,红枫回了山寨!沈成突然想起,他竟然不知红枫家在哪里!现在,他需要她,又能去哪里找她?!

    沈成良久不语,玄潇也良久沉默!

    他不知道,心怀仇恨、又逢弟忧的沈成会离开静天阁吗?沈成同静天阁缘分真的这么浅吗?

    沈成不能不管四弟!纵然前方是刀山,是火海,他也必须挺身前去!只为,那是他的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

    一步一步,沈成缓缓踏下山去!这山门,少了他,自会有别人来扫!他的弟弟却只有他会去救!

    再度来到那天的江边,江水依旧混浊,奔腾着流去远方!

    可,无论是他来的那天,还是他即将离去的今天,他都没有一刻的心安,没法尽心望一望这瑰丽的大江青山!

    能不能,有那么一日,待他再来这片净土,也能仰天大笑,纵情高歌?

    “你确定要走吗?”身后,玄潇清亮的嗓音和着温软春风飘入鼓膜!

    沈成回身忘了一眼,背倚青山的玄潇有种莫名的伤怀!那伤怀衬了逐渐热烈起来的春色,有些落寞!

    他想说是,张了张嘴,声音却淹没在江涛悲壮的拍声里!

    “你走了,怎么复仇?!”沈成不是想学杀人术吗?这里,有最好的师父!错过了,也许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沈成的心又尖锐的疼了起来!杀杜大人,救弟弟,天平的两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再说话,沈成向水中停泊的帆船走去!

    “其实,你不用去的!!”玄潇大喊,头发在风中凌乱!

    “少爷,我替你去!!!”江边的玄潇大喊着,向沈成跑来!

    谁都知道,手无寸铁的少爷去了,也不过是白白为沈家再添一具冰冷的尸骨!

    少爷文弱,明知那是一条不归路,却还硬要走得义无反顾!

    他玄潇虽然同少爷相处不多,可短短几年,他还是比谁都了解沈成!了解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仁、他的义,他的心!

    江边,沙地一览无遗!

    沈成默默地注视着滚滚浊江里,玄潇那渐行渐远的船只,还有玄潇那越来越模糊的面容!

    谁都不曾想到,在他沈成落魄至死的当下,还有当年那个瑟缩的少年愿意为他扛下一切,代他前去面对未知的重重风浪!代他以命相博!

    回身,静天阁高大的山门在浓碧的树影里,若隐若现!

    夏天快要来了!

    这里,将成为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程!

    不管历尽何等坎坷,吃尽何等苦头,不学得功夫,他沈成从此誓不下山!

    京郊,一处幽静的宅院里!

    杜大人、陈将军正坐在布置讲究的庭院里,呷着名贵的小龙凤团茶,悠闲地品听着貌美歌姬纤纤玉手弹奏的悠扬琴曲!

    胡子拉碴的陈将军,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儿,一张粗糙的老脸上,肥肉堆叠的褶皱里尽是笑意!

    相形之下,杜大人则沉稳老练得多!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莲池旁低头抚琴的歌姬!

    这是王爷府里第多少任歌姬了?他有些想不起来!

    伴着悠扬的琴曲渐渐走高,杜大人眨了眨眼睛!

    手边的龙团茶,已经见底了!

    重新取了茶末,置入面前宝光柔和的鹧鸪斑盏,又自桌边取来汤瓶,杜大人缓缓向盏中注了些沸水,搅和均匀!

    左手执汤瓶,右手持茶筅,杜大人挽起宽袖,准备将茶点出朵汤花来!

    左手徐徐注入煮沸的明州清泉水,右手老练地旋转、再旋转;少顷,就见青黑斑盏中白乳浮现,一朵莲花随着波面起起伏伏,悠悠飘远了!

    “妙!妙!着实是妙啊!杜大人这点茶功夫可真是一流!”一旁的陈将军伸头望见盏中飘摇的莲花,不觉惊叹连连!

    杜大人倒也不谦虚,呵呵笑着。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连茶汤都知道前来给他锦上添花!

    “王爷今天看样子不会过来了!”陈将军望望有些西斜的阳光!

    这里是王爷在京郊的别院,偶尔,得闲的王爷会召他们前来听听曲,喝喝茶,顺带聊聊近期的军国大事!

    “王爷来不来,消息都已经送过去了!”杜大人嘴角含笑,看向仍自弹曲清唱的歌姬!

    这名歌姬又能在王府里呆过几个春秋呢?抑或几日?

    他不由得想起沈雀儿,那样一张娇滴滴的面容,那样一副婀娜多姿的身段,可惜了!

    “呵呵,郭大人那家伙,这下看他怎么翻身?!”陈将军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日,本想趁缴兵权就杀掉他,无奈王爷担心动静太大,埋伏的各路将士只好按兵不动!”

    “眼睁睁看他甩袖离去,真是气煞我也!”陈将军鼓着一双气呼呼的鱼眼,还在为那天没能活捉了郭将军深感痛惜!

    “不过这次,谅他插翅难逃!就等着惨死吧!”

    仿佛看到了郭大人被人砍得血肉模糊的身影,陈将军眯着一双小眼睛,咧着一张大嘴哈哈笑起来!

    “王爷不让行动,自有他的道理!”杜大人左右望了望,没看到王爷,“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唯王爷是从!”

    一向谨慎的杜大人可不想在王爷府里给人捏住把柄!对于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狠手辣的陈将军,他还是小心为上!

    “是呀,朝中多亏有王爷上下斡旋!能够跟着王爷做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陈将军一点都不似外表那么粗糙,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费听额济既得了好处,自然会替他们全力办事儿!

    只是,后续事态怎么发展,他们一点儿也不能大意!

    杜大人收回倾注在歌姬身上的目光,凝眉向天边望去!

    按照既定策略,他们缴了郭大人兵权,又在西夏抓住了郭大人,想他也难有活命机会!

    沈家,那晚满门抄斩,沈老爷死了,沈家大公子死了!黑崖口,沈成死了。唯一掌握那封信的只可能是沈东了!

    可,沈东,究竟去了哪里?

    遥远天边,一抹乌云背后,条条金光迸射而出!

    但愿他们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