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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的身份，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很不合适的，可见他心中的愤怒有点无处发泄，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柳宗泽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见我。”陈军手摸上了桌子上的猎枪，一脸阴霾地发话了。
柳家不少人都面面相觑地看了眼，心想这老家伙不会想杀了柳宗泽吧？
柳老爷子却是波澜不惊地朝众人挥手道：“都出去，我和陈老单独聊聊。”
他一发话，柳家人自然都遵命退出了。
陈家人看了看陈军，见他面沉似水没啥反应，也都陆续离场了。
杨辰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捂嘴哽咽的顾伊灵，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腰，轻轻推着她一起离开了。
人都走空了，会议室内就剩下了两个老头。
柳潜龙转身坐在了陈军的身边，拐杖也放在了桌上，和那支猎枪并排放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可笑。
“老陈，家门不幸，对不住了。”柳潜龙叹息一声道。
陈军面无表情道：“我孙女刚嫁入你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觉得现在说道歉的话有意思吗？”
“的确。”柳潜龙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了椅子上，说道：“正道的副部位置也熬了不少年了，是到了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陈军目光微动，慢慢回道：“有难度，各方面的阻力很大。”
“你我两家已经是亲家，这事我柳家也有责任，一家之力也许困难，但是两家合力问题应该不大。”柳潜龙说道。
陈军说道：“正道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得出来他很伤心，更进一步也难抚平他心中的内疚。”
“凡事都要向前看，女儿重要，儿子也很重要嘛，都什么时代了，国家提倡男女平等，重女轻男的思想要不得。”柳潜龙双手十指扣在腹部，感慨道：“小培副总管前面的那个‘副’字也该去掉了。”
他又加了筹码。
“年近三十就能做上副总管，已经有不少人说闲话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刚才你都看见了，进步太快未必是好事。”
“年轻人干事有冲劲是好事，小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炎夏事业就需要这样有冲劲的年轻人去开拓进取。”柳潜龙伸手拿过桌上的拐杖拄在身前，在地面杵了两下道：“不能因为面子问题耽误年轻人的前程和炎夏的发展，你陈家要是拉不下脸来，这事我来想办法。”
陈军摸着猎枪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微微闭眼道：“陈瑶出院后，我想先接她回陈家疗养。”
“这是应该的，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为净，更有利于身体的恢复。”柳潜龙点头道：“宗泽的思想工作我来做，等陈瑶康复了，我和宗泽亲自去接陈瑶回柳家，柳家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陈军起身抓起猎枪站了起来，绷着一张脸道：“那个躲在背后搞事的人不能放过。”
“我柳家也不会放过他。”柳潜龙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相请道：“我们还是先让那群兔崽子们散了吧，都堵在医院里影响不好，让人看笑话。”
陈军沉着脸点了点头，俩人并肩离开了会议室。
本来因为陈瑶的自杀，闹得两家剑拔弩张的事情，因为一场Z治利益的交易而烟消云散了，也许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也不可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少柳家要牺牲一些利益帮陈家获取利益，这是对陈家的补偿。
尚处在昏迷中的陈瑶并不知道自己成了讨价还价的筹码，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牺牲换来了父亲和哥哥地位上的巨大进步。
这对整个陈家来说，陈瑶的自杀，实际上是件好事。
走出会议室的陈军脸色并不好，心情依然沉痛，他为自己做出如此卑鄙的交易而感到羞愧。
但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的，Z治利益本来就是在不断妥协中不断进步的，冲动没有丝毫的好处。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不是下面的小人物，实在煎熬得受不了了，大不了一拍屁股不干了。
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功是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肩膀爬起来的，当到了这个层次环顾四周的时候，会发现已经没有了朋友，到处是敌人，而且敌人还很强大，不是一个个小人物能比的，处处危机四伏。
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不断‘武装’自己，只要你敢卸甲归田，哪怕你曾经的对手不想报复你，你对手的手下为了取悦你的对手博取进步，也会群起攻之，没有尖牙利爪的老虎，连老鼠也不怕你。
到时候也会因为你的家大业大而没有防御能力引来更多人的觊觎，因为人性都是贪婪的，大家都想吞噬和瓜分你的利益。
而人家怕你家报仇，也不会再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真要走到那一天，只怕陈家子孙连想做普通人过普通生活的权利都没有。
牺牲一个陈瑶让整个陈家人更幸福，孰轻孰重很容易分辨。
柳老爷子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有把握让其他人出去，和陈老爷子单独谈谈，他相信陈军分得清轻重。
“都呆在这里干嘛？给我滚回去。”陈军挥着猎枪对走廊内的人吼了一声。
柳潜龙手中的拐杖指了指柳家人，也只有一个字……滚！
随后两人离开了医院，两家人面面相觑，也都灰溜溜地走了。
真正关心陈瑶安危的没几个，泡在利益的大染缸里，见识高人一等，凡人的感情在他们眼里是不知高屋建瓴的笑话，人情观念自然淡薄了。
两个老爷子都没事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
病房里，顾伊灵抓着陈瑶的手，不断摇头呓语道：“怎么这么傻……”
杨辰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病床上瘦瘦弱弱无知无觉的陈瑶，也觉得这女人有点傻。
医护人员也搞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知道能惊动院长的人家肯定不是一般人，在一旁等了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过来劝道：“两位，病人刚做完手术没多久，需要安静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了，你们明天再来探望好吗？”
杨辰点了点头，把顾伊灵扶了起来，半搂着把她带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下，一起钻进了顾伊灵的车里，两人久坐无语。
没多久顾伊灵忽然擦了把脸骂道：“柳宗泽，这个畜生，下次见到他非给他一巴掌不可。”
杨辰眉头微动，做惯了‘畜生’，对这两个字总是比较敏感的，而且这两个字顾伊灵不知道骂过他多少次。
“柳宗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的为人应该不像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才对。”杨辰皱眉道。
“哼！他有一个相好的……”顾伊灵咬牙切齿地把柳宗泽和那女将医的事情讲了遍。
杨辰听完忍不住唏嘘一声道：“这种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大户人家的事情就是复杂，一切向利益看齐，要怪就怪那个躲在背后搞事的人。”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陈瑶还是不是你朋友？你就没想过发挥你的能量找到那个搞事的人，帮陈瑶报仇？”顾伊灵怒眼道。
“当然想过。”杨辰摸出一根烟点着抽了口，颇有些无奈道：“可我不是神仙，这种躲在背后搞事的人既然敢折腾柳家和陈家，肯定是有所准备，没那么容易找到，事实上在国内，想查清这种事情，只怕十个我加起来也不如柳家和陈家的能量大，放心吧，两家不会无动于衷的，肯定会有所行动，再说了，那些风言风语中本来就牵扯到我和陈瑶，我再插手进去，没有的事也说不清了，难道还嫌陈瑶不够麻烦吗？”
顾伊灵咬了咬唇，虽然感情上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比自己冷静。
说到冷静…扶着方向盘的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霍然回头，愤怒道：“你坐在我的车里干什么？”
“呃……”杨辰干咳两声，弱弱解释道：“那啥，我没车，顺带送我一程好不好？”
“滚！”顾伊灵抬脚就踹，杨辰身上挨了几脚，狼狈不堪地滚下了车。
杨辰身上的衣服确实有点不配他强健颀长的身材，大冷天手腕和脚裸都露出一截在外面也不怕冷，跟捡来的衣服一样。
他缩了缩身子，看着呼啸而去的车子无语。
没办法的杨辰到医院外面打了辆车，先去买了套衣服换上，然后才回了招待所。
一直在招待所等他的姚紫怡看到他又换了身衣服后，多少有些感到奇怪。
“不好意思，到医院看陈瑶去了，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咱们吃完饭再回宜城。”杨辰有些勉强地笑道，两人本来准备上午回去的。
“到医院看陈瑶？陈瑶怎么了？”姚紫怡诧异道。
“陈瑶自杀了……”杨辰坐在床边，精神略显疲惫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遍。
“啊！”姚紫怡很是大吃一惊，有些手忙脚乱道：“杨大哥，走，快带我去医院看她。”
杨辰伸手搂住她的柔腰，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说道：“下次吧，她刚经过抢救，还在昏迷中，你去了她也不知道，等去你家陪你父母过完元宵节，我正好还要来燕京参加一个研讨会，到时候再带你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