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原生家庭

乔女熠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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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出李孟犹犹豫豫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孟孟,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逼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要一个人总是承担那么多,说出来,跟别人分享一下,也许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希望打消她心里的顾虑。

    “乔乔,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你对我来说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瞒你说,我脸上的伤…是我爸打的!”

    最终她还是开口了。

    我难以置信,从小到大,我也算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我爸妈也经常用“揍我”来吓唬我,但是他们却没有真的动过我一下。我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虽然李孟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既然她把我当成她最好的朋友,我就应该保护她,我忽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孟孟,你爸怎么能家暴呢?你爸打你,你妈也不拦着吗?”

    我问完这话,李孟的目光更暗淡了。

    “其实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很心疼她,生怕自己的哪句话又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就是离婚嘛,这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我看着她努力地挤出一丝苦笑,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爸为什么打你呀?你是做错什么了吗?你的成绩又不差,看样子肯定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啊?”

    她又无奈地笑了笑:

    “我什么都没做…可能就因为他心里不痛快吧!成绩好有什么用,根本也没人在意我的成绩。我要真考上了大学,他们还要担心我的学费问题,也许他们巴不得我考不上呢,好赶紧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李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上,她几句话便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在我的认知里,我没办法理解居然还有这样的家庭存在。

    后来,她把她的故事完整地告诉了我。

    原来李孟刚上小学的时候,她爸爸妈妈就离婚了。那时候父母还年轻,觉的带着孩子是累赘,所以都不想要她。好在那时她爷爷奶奶还在世,她奶奶紧紧地抱着年幼的李孟说:

    “这孩子,你们不要,我要!你们不养,我养!

    李孟说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奶奶抱着她的场景。

    所以,最终李孟也就算是判给她的爸爸了。

    和爷爷奶奶生活的那几年,是李孟最快乐的童年时光,那时候她没有什么感觉,她也不觉得父母离婚对于她来说有什么影响。因为在她心里“爸爸妈妈”的位置是属于爷爷奶奶的,而她亲生的爸妈不过是叫做“爸妈”的亲戚罢了!

    甚至于她妈妈去南方打工,好几年都不回来看她一次,她也觉得无所谓,对于她来说,有爷爷奶奶就足够了。

    然而快乐的时光往往很短暂,不幸的是,爷爷奶奶的身体并不硬朗。李孟读初中的时候,她爷爷去世了,不到三年,奶奶也永远离开了她。

    后来,李孟不得不和爸爸相依为命,而爸爸也正赶上了工人下岗的热潮,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家里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

    她的爸爸下岗没有了工作,一个工人又没有什么技术,便只能靠出苦力打工挣钱。

    于是爸爸开始逼迫李孟去管她的妈妈要抚养费。李孟的妈妈早已组建了新的家庭,还生了一个跟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自然是不愿意再管她。

    爸爸没有再婚,觉得心里不平衡,他把自己的不幸都归结于李孟,觉得都怪她这个拖油瓶。后来,爸爸还多了个酗酒的毛病,每次喝多了回来就跟李孟找茬吵架,甚至动手打她。

    了解了李孟的家庭,我才知道为什么她的性格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原生家庭的不幸会给孩子留下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李孟告诉我,她最怕的就是学校要收钱的时候。高中嘛,印卷子、补课…杂费一大堆,隔三差五地就要交钱。每到这个时候,爸爸就会逼着李孟去朝她妈要,她妈虽然也会给她,但是言语间总是会流露出一些不悦,比如会说:

    “你们学校怎么总是收钱啊?这次又交什么钱啊?别乱花,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像生怕是李孟她爸派李孟来骗她的钱。李孟真的很不容易,明明是跟自己的亲生爸妈相处,却好似寄人篱下。

    没有人希望自己生下来是父母的拖累。我从小想要什么就会跟父母撒娇耍赖,很自然地觉得爸妈的钱就是我的钱。而李孟每花一分钱,都觉得是她欠她父母的,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单亲家庭的孩子才能够感受的到,才能够理解。

    “乔乔,昨天晚上我爸又喝多了…他吐的到处都是,还让我帮他收拾。我帮他收拾了啊,但是他还是骂我是白眼狼,是没良心的牲口,说我不是心甘情愿地伺候他,然后…”

    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

    “他让我起开,他要自己擦,最后他把擦吐的那些东西的抹布一下子甩到我的脸上,这些脏东西甚至都进到了我的嘴巴里…我去卫生间里拼命的洗脸,拼命的漱口…”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我心疼地抱住她的肩膀。

    “我就反驳了几句…他就说我犟嘴,说我翅膀硬了,然后狠狠地打了我耳光,他一巴掌就打得我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但是我不服,我努力地爬起来,使劲儿瞪着他,他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可我就是不服,我心里默默地数着,他足足打了我十二个耳光…”

    我的眼眶也湿了,实在是不忍心听下去了。

    “我当时真的就想,他最好是打死我!我死了,他是不是会内疚,他们会不会难过,是不是才会后悔,意识到他们错了?”

    “孟孟,你别说了!”

    我忍不住打断她,我不希望她有这种想法。

    “没事儿的,乔乔,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其实今天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是因为我没有告诉我爸咱们今天的补课取消了,我早早地就出来了,让我爸以为我去学校了。因为如果我说我是出去玩的,他一定不会让我去!”

    我平时挺会安慰人的,但是李孟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我自己都替她感到气愤,感到心疼,完全没办法劝她释然。

    虽然我们都要成年了,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学校里,本质上来说,我们还是孩子。大人的错误为什么要让孩子买单?

    当别的家庭一切为孩子高考让步的时候,李孟的家长不但没有分担她的压力,反而给她增加了这么多心理负担。真是应了那句话: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是各有各的不幸!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出生在了一个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却幸福有爱的家庭里!

    我正在努力消化李孟的故事,李孟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目光呆滞地往前走。

    “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李孟说的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吗?它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