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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深秋,倪夏穿着单薄的衣衫独自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寒风吹过,她哆嗦着身子,双手环抱着手臂,感觉回去的路好漫长。
她的思绪就像被千丝万缕的线缠绕着一般,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外婆什么时候会醒来,她不知该怎样给崔阿姨解释小薄荷的由来。她怕在婆城呆久了会舍不得离开,她更怕面对那个人。
酒店的电梯口,一个醉酒的男人蹲在地上呼呼大睡。倪夏看了看大厅那边,前台只有一个女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叫醒他。
“先生,先生,你醒醒?”
“嗯?……嗯”男人醉眼惺忪的看着她,糊涂的应道。
“先生,夜里太冷,你还是回房间再睡吧!”
男人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躺的地方有些尴尬。他歪歪倒倒的站起身,跟着倪夏进入电梯。
“你,你……”男人靠着电梯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
倪夏回头。
“怎么了?”
“有些眼熟。”
倪夏笑了笑,这种低级的搭讪,她早已见惯不怪。
男人抓了抓脑袋,似乎因为想不起而烦恼。
叮,电梯到了,倪夏走出电梯,没有再理会后面那个男人。男人在她门前徘徊了片刻,许是没有想起,最终东倒西歪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渴醒的。起身的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千斤重。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的发烧了。
她艰难的爬下床,随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瞬间,什么口渴啊,发烧啊,都已经抛在脑后,拿起背包就往医院赶。
病房里只有方浩天,看着满脸通红还戴着口罩的倪夏,他又皱起了眉。
“怎么了?跑这么快干嘛?”
“咳……我外婆还没醒吗?”倪夏声音有些嘶哑。
“嗯”
“请问恩希姐和倪好在哪?”
“小希和优优上午带着倪好来过,现在已经回去吃饭了,小孩在医院吃饭不好。”方浩天说完,又看了看倪夏,想起昨晚她来时穿的衣服,又再次问道:“脸这么红,是感冒了吗?”
倪夏没有搭理他的问话。
“麻烦你叫恩希姐把倪好送过来。”
“倪夏,你这样会传染给倪好的知道吗?就让小希带着好嘛?”方浩天恳求道。
倪夏心软了,因为她确实传染过一次给小薄荷。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她转身,打算离开。
方浩天叫住她:“倪夏,回家吧!外公在家等你,家里还有很多我姐的照片,你不想看看吗?你不想知道她小时候居住在哪里吗?”
倪夏犹豫了,她也心动了,她想看看妈妈的少女时代,她也想看看外公外婆在什么地方等待他们的女儿,更想知道妈妈的童年是在哪一片土地上成长的。
方浩天见她愣在原地,没有反应,权当她已默认,拿起手机拨打了护工的电话。
一路无言,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一个望着窗外发呆,一个心事重重的开车,不时又看看后视镜那个发呆的女孩。
方浩天知道,伤害一时,伤痛一生的道理。他不求她原谅,只愿她别离开。他因为失去了最爱的姐姐,才变成了后来的冷酷无情。才会不惜一切,对付伤害方小优的她。
而倪夏内心更煎熬,她不想踏进属于方浩天和方小优的家。可那又是她外公外婆的家,那里还有妈妈的东西。她无法原谅方浩天,他为了方小优,砸她花店,灌她烈酒,抢她手链,对她下药。每一件让她回忆起,心都会滴血。
驾驶室的人已经看到了她的眼泪,他坚硬的心也在滴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家门口,倪夏却胆怯了。
方浩天知道她不想在家里看到他,便说:“我先回医院,你进去吧!”
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倪夏才按响门铃。
方浩天出发的时候就给乔恩希发过信息。所以,保姆连问都没问,直接开了门。
倪夏怵在门口,只见客厅里的画面温馨又和谐。乔恩希正背着小薄荷和方小优抓小鸡,三人玩得不亦说乎。而沙发上坐着的夏振炎更是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几人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外的来人。
直到倪夏喊道:“外公。”
小薄荷反应最快,窜的一下,从乔恩希的背上梭了下来,直接跳跃到倪夏的身上。
“妈妈,妈妈又感冒了吗?”
乔恩希和方小优同时喊道:“小夏”
夏振炎也笑眯眯的喊道:“小夏,快进来。”
倪夏点头,刚刚迈步,小薄荷又兴高采烈的说:“妈妈,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外祖父说这是你的家。”
乔恩希突然惊喜的问道:“小薄荷,你是喜欢这里吗?”
小薄荷点头道:“嗯,我喜欢外祖父,喜欢小姨婆,还喜欢姑姑。”
这句话,可把在场三人的心都熔化了。只有倪夏,她紧张了。
方小优知道她在忌惮她,她走到倪夏身边,对着夏振炎说:“爸,我带倪夏上去看看姐的照片。”
倪夏知道,她有话说,但是她不想让外公看出端倪,只好跟着她走。
乔恩希接过薄荷,留在了楼下。
方小优打开一间卧室,并说道:“以前我不知道这间屋子是干嘛的,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这是爸妈为姐准备的房间。他们一直在等她回来。”
倪夏又心塞了。
方小优一边拿相册一边说:“倪夏,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相信我这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和你抢崔林,我会真心祝福你们。”
“你觉得我和他还回得去吗?”倪夏苦笑,接着道:“谢谢你把相册给我,我先走了。”
“倪夏,我想和你谈谈,我是真心想给你道歉。”
“方小姐,我想我们还没熟到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地步,我也不需要道歉。为了不让彼此难堪,不让外公难过,咱们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倪夏把独自忧伤的方小优留在房间里,大步走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