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要温柔

白鹭未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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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万分动听,比她登基当日文武百官喊的声音要重很多,像一把木槌“哐”地砸在她心窝上,滚烫的血霎时充盈四肢,浑身都起了颤栗。

    车驾没停,后头的声音也没停,一浪又一浪,一直将她送出了怀渠镇。

    长念红了眼,咬着嘴唇好悬没哭出来。

    她没做错,就算给了人可趁之机,就算铤而走险、不顾全大局,可听着这些声音她就知道,她没做错。只要没错,这条路就值得她义无反顾地走。

    车外没有响动,叶将白也没说什么。深吸一口气,长念擦了擦脸看向微微颤动的车帘。

    京都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呢?她大病初愈,精力有些不够,再加上这不该来的身孕,要再对付一个叶将白,委实有些勉强。

    正想着,车一摇,长念眉头一皱就拉开帘子呕吐起来。

    旁边的侍卫大惊,慌忙喊停车,四周的人都围了上来,有御医给她诊脉,长念想缩回手,却是吐得昏天黑地,半点力气都没有。

    完了,她想,被人查出这身孕,不更是火上浇油?

    手腕被人捏了一阵便松开,刘御医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陛下有些不适,这条路太陡峭,还是改辇吧。”

    长念一愣。

    有人拧了热帕子给她擦了脸,又递来清茶让她漱口,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长念就迎上刘御医和蔼的笑意:“陛下若实在觉得难受,这一路不如睡过去,反倒还轻松些。”

    这是御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御医,给她把过脉之后,竟说她只是有些不适?是当真没把出来,还是把出来了,只是怀着别的目的,所以不说?

    心里焦虑更甚,长念张口又吐,吐得背弓起,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怎么回事?”叶将白黑着脸道,“怎么吐成这样?”

    长念微恼:“朕要是知道为什么吐成这样,朕还吐吗?”

    气势汹汹的,像小奶猫伸出了爪子。

    叶将白一噎,怒瞪她,刘御医拱手就挡在前头道:“陛下身子太弱,心情不佳,若是烦闷不得纾解,这一路只会吐得更难受。还请国公消消气,去前头先行。”

    “……”

    叶将白很不明白,这个刘御医为什么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他稍大声点,这人就要来护着赵长念,是真觉得他会把人给吃了还是怎么的?他怎么看也是为她好吧?不然吃饱了撑的跑来接她?

    更烦人的是他身侧那个年轻人,跟只猎狗似的皱眉看着他,比刘御医对他的防备更甚。

    气极反笑,叶将白朝他勾手:“借两步说话。”

    扁齐戒备地看他一眼,望向刘御医,见他点了头,才跟着这人往前走了一段路。

    “你是什么人?”叶将白问。

    扁齐答:“怀渠镇上扁家药堂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

    眼皮跳了跳,叶将白又问:“知道车里的是什么人?”

    扁齐低头:“一开始没听清,以为她姓毕名下,后来知道了,她是皇帝。”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打量这人两眼,扁齐觉得这人很可能是靠皮相当的官,嫌弃地摇头。

    叶将白咬着牙微笑:“我是当朝辅国公,受陛下亲封的世袭一品大臣。我与陛下,比你与陛下亲近得多。”

    “哦。”扁齐点头,朝他行了个礼。

    “所以往后,我与陛下说话,你拦着刘御医些,别总往前凑,明白了?”

    扁齐一顿,皱眉抬头看他,眼里那种防备又出来了:“这个我做不到。”

    “怎么?”叶将白皱眉,“你还想跟着刘御医以下犯上?容你们一两次是我脾气好,再有冒犯,那可就是牢狱之灾。”

    “国公,您与陛下谁更懂规矩?”扁齐问。

    规矩?那是什么东西?叶将白撇嘴,含糊地道:“陛下。”

    “那陛下都没觉得我们是以下犯上,国公难道就要给我们定罪?”

    叶将白这叫一个气啊,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轴呢?他对付不了她,还连这些个人都对付不了了?

    正摩拳擦掌地准备露出獠牙,面前这一直打量着他的人却突然道:“国公这样俊俏的人,若不是这么凶就好了。”

    微微一愣,叶将白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凶?我不是一直笑着的?”

    扁齐摇头:“凶在神,不在面,时常怄气会伤肝,肝伤着就会显在神色里,国公眼周微暗,肤色晦暗,想必经常生气,也怨不得陛下不待见您。”

    民间的人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叶将白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出她不待见我?”

    “陛下一看见国公就会身子紧绷,想来国公经常让陛下觉得不适。”

    还不适呢?叶将白眯眼:“但凡她有点脑子,都该知道我对她多好。”

    扁齐纳闷地看他一眼:“就这一路,国公就吼了陛下两回了,这也叫好?”

    “我吼她是因为……”叶将白想解释,看他一眼,又生咽回去,兀自生闷气。

    扁齐耸肩道:“反正我若待一个人好,绝不会恶言相向,知道她不舒服还凶她。”

    “你懂什么。”叶将白斥他一声,眼珠子却是心虚地乱转。

    扁齐叹了口气,闷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个未婚妻,是打小对她好着长大的,若不是这一场疫情冲散了,我现在都该成亲了。”

    说着,眼眶有点发红,小声嘀咕:“等我去了京都,有出息了,定是要把她找回来的。”

    叶将白斜眼看他,觉得斗大个男人,站在这儿为个女人红眼眶,真是太没出息了。

    冷哼一声扭头回去车驾边,赵长念已经吐完了,焉嗒嗒地靠在车辕上。他张嘴想说要赶路了,可心念一转,硬生生将话咽下去,改了个温柔的语气低声道:“舒坦些了么?”

    长念一顿,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身子往里缩了缩:“舒……舒坦些了。”

    这模样,活像是他把她欺负死了一般,可到底谁欺负谁啊?叶将白火气又上来了,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之后,又笑道:“时候不早了,若是舒坦些了,咱们就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