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眉

陆唐河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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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的震动把我从焦灼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是女友阿眉的信息:吃饭,老地方——

    阿眉口中的“老地方”是一个常常困扰我的代名词,因为我总是摸不准她说的“老地方”到底代指的是什么地方。如果在以前遇到这种为难境地,我会把心里的疑惑编辑为直截了当的疑问“哪个老地方?”,后来又一次我提出这个问题时,阿眉却给出了阴阳怪气的回答“看着办!”。当我历尽辛苦在自己“看着办”的多个“老地方”里发现阿眉,迎接我的是女人惯常用的撒娇式软缠硬磨的拷问“是不是和其他女生也有老地方你?”,之后我便进行了漫长的解释。直到把这个困惑说与好兄弟楠子听后,我才找到了一个虽然圆滑但百试百灵的解决方法。阿眉再约我老地方吃饭,我会任意猜测一个地方,再温柔地抱怨一句,这时她就会不自觉主动把老地方的具体指代坦白了。比如今天我是这么回复她的“怎么又吃刀削面啊!”,阿眉的回复“我乐意呗”。当然这是碰巧猜中的,要是没猜中也不要紧,如今天她选的老地方是新疆大盘鸡馆,她准会这么回复“就知道面,大盘鸡呢”,我照样可以化险为夷。

    楠子和我是拜把兄弟,也是现在的大学同学,排行老小。平常我们称他“老四”或“楠子”,我偏爱后一种称呼。四个人中我的排行和家中的排行一样,都是老三。楠子称呼我“三哥”,老大老二要么喊我“老三”要么和外面的那帮狐朋狗友一样喊我“三少”。对于后一种称谓,起初我很自豪,也以此为炫耀风光和耀武扬威的资本。慢慢地我开始厌恶这种外表貌似富家少爷实则痞子的称呼。虽然其他人喊出这个称谓时我也会默许,但心底是极度反感的。自称情场高手的楠子,曾扬言他一天约会的女生比我们夏天一周换洗的衣服还要多,自动排除那种两个月不洗一次澡的人。他的这种说法是吹嘘还是事实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四兄弟惯例性的聚餐上,他的确每次都会介绍陌生面孔的异性给我们认识。楠子的频频更换约会对象的现象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以至于有一次他连续两次带着同一女生赴宴,老大发自肺腑地说了句“姑娘,居然还是你!”。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成为我们三个调侃楠子的谈资。只要被我们撞见他和一个女生约会超过两次,总会有一句无比关切连同赞许地问候“呦,居然又是你啊,姑娘!”。虽然楠子的花心路人皆知,但是所到之处的女生依然对他有浓厚的兴趣。我是闹不懂,女生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兴趣趋向。不过楠子对这个问题自有一段独到的见解:所谓男生者,个个花心也。区别在于明里和暗里。对于明里花心的男生,女生先了解到的是他的缺点,随着交往的深入,会不断发现这个“坏男人”身上的种种“好”来,虽然嘴上口口声声咒骂着,但心理上的的确确愈加欢喜了;对于暗里花心的男生,女生先了解到的是他的优点,随着交往的深入,会不断发现这个所谓“好男人”身上的种种“坏”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理上逐渐也就疏远了。由此观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理论精髓或许在于此。

    楠子一张嘴很会讨异性喜欢,被男生称为“媒婆嘴”,被女生戏作“滑舌油嘴”,被老师封为“小鬼嘴”,也是我们笑料的来源。或许这也是他倍受女生欢迎的原因之一。最经典要体现在阿眉身上,聚会上他讲带荤笑话时阿眉当面会说“别把我们家冷凡给教坏了啊!”,私下里她又不时笑着夸奖他“楠子真是有趣!”。楠子的能说会道我是学不来,不过他的某些笼络女孩子心的方法我倒是时有借鉴。例如除却上面对付阿眉“老地方”的难题,当阿眉心血来潮缠着我问一些是女生都会问的傻问题时,我也能处理得绰绰有余。阿眉问我“爱我不?”,我都会循着楠子的理论制定出几套应对方案,常用的是下面两套:

    “爱我不?”阿眉心血来潮或大脑短路般地突然袭击。

    “爱!”我语气坚定地回答。

    “爱我哪儿呀?”阿眉故意刁难。

    “爱你那儿呀——”我就厚着脸皮将计就计。

    “讨厌——”阿眉握紧撒娇的拳头,象征性地捶我两下。

    或者这样:

    “爱我不?“

    “当然!”或者“肯定啦!“再或者“那还用说!”

    按照楠子的解释,此种方法阴险是阴险了一点,但很简洁,实际灵活操作性极强。说它阴险,是因为这样的回答可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含义:一是,当然爱或肯定爱或那还用说当然爱你;二是,当然不爱或肯定不爱或那还用说当然不爱你。说它实际灵活操作性极强,是因为这种方法几乎可以应付女生的所有傻问题,如“我的衣服漂亮吗?”“当然!”;“我和那女的谁好看啊?”“那还用说!”;“我这样打扮会不会很土?”“怎么会!”等等。

    吃完饭拖着阿眉的行李重又回到出租屋。学校已经放假,阿眉后天回家,回家前的两个晚上是要和我一起在老太婆家度过了。老太婆已经回来,正站在门口和另外一个老太婆咿哩哇啦说着些什么,从她的表情上看,他们聊得很起劲。我们进门时她喊住了我,像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样子。我说先把行李搬到楼上再下来找她,下来时那个和她聊天的老太婆也已经离开。起先她用方言和我讲了一箩筐的闲话,我只是偶尔点头以示在听她说。等到阿眉喊我上去时,她才意识到要交代的事还只字未提,就用蹩脚的普通话简单地给我说明水电费的收取和卫生间的使用问题。她并没有像有的房东那样提出各式各样苛刻的要求,我也很乐意接受她提的所有要求,并表示不会给她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再次上楼时,阿眉正躺在那张老木床上闭目养神。我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已经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很是干净,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不是说好了等我上来一起收拾的么?”我在阿眉身旁坐下,一条腿半挂在床边,斜身倚在床头的靠背上,动作尽管放轻,可老木床仍不满似的发出吱呀声。

    “你上来啦。没看出来啊——”阿眉说着把头移到我的腿上,仰面凝视我。

    “什么?”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和一老太婆都能聊这么久,可见一斑哦!”

    “我也就只能和老太太闲扯了,要是遇到和你一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聊天肯定不会超过三十秒!不过也应该没机会了。”

    “为什么?”

    “和你一样貌美如花的能有几个啊!”我自己都隐隐觉得违心。

    “真的啊?!”阿眉睁大眼睛盯着我,好像看到了ET。

    “当然——是假的啦“说出实话的我下场可想而知,这也从反面验证了楠子的经验之谈:女人是喜欢谎言的生物。

    我说出实话自己受了罚,牵连着老木床又是一通吱吱呀呀,像老者的干咳。更让我们两个为难的是,老太婆听到响声后上来很不委婉地告诫我们:动静小一点!老太婆走后,阿眉憋红了脸,干眨巴眼睛,作委屈状,好像在说,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这老太太的耳朵这么贼呐!这么点声响也不放过!“我抱怨道。

    “这样也好,嘿嘿——“阿眉的态度忽然转变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不在的一个月里你就不得不老实了。稍有风吹草动,自有老太太帮我看着呢!”无形之中,刚刚责难她的老太婆在她口中瞬间变成她的同党。有时候还真得佩服阿眉这种顺势而变的能力。

    晚上阿眉向老太婆要了一张婴儿床堆放杂物,又要了五张凳子,一张放在书桌旁,其余四张被她安排在床头,正好作床头柜用,摆放手机、闹钟、充电器等物件。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收拾家的嘛!”

    “那是!”

    “关灯——”

    “干嘛?”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