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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三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有这种操作?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还是准备以自己手上有“人”来用生之大义要挟?当在站的都是傻子吗?
袁三甚至有点想笑,在他准备继续上前捉拿时,却用余光扫到卫迟的神情。卫迟显然是被威胁到了,袁三的大脑瓜顿时更懵了——这就被威胁到了?不是,卫迟可是军中少有的智慧担当啊!
“他是廊州王长子宁鸣,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卫迟拦住袁三,自己向前一步,抬起一双浓眉下的小眼:“杀了他,廊州军你可就没了。”
“云州军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廊州那些怂蛋!我们已经是亡命之徒,多杀一个也是杀,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曹智一想到这里不由“哈哈”大笑两声,云州军在独孤龙山的带领下向来军纪严明,以家国大义,民族英雄为尚,摆在云州军面前最大的枷锁,就是他们不能向曹智一般不计后果。
“廊州怂包我不怕,但是你们怕,你们王爷给你们的铁律就是送给我们曹家最好的礼物。这样想来还真是有点可惜,刚才动手的时候应该再快一点,他老人家还能少受一点痛苦。”
袁三的刀已经按耐不住要捅上去了,不是卫迟拦着,以袁三曾一人杀十的战绩,曹智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你逃不掉的。”
“那就不劳卫将军操心了。”曹智说着抬刀在宁鸣的脸上划了一刀,另一支手将宁鸣双手死死拧在背后:“别犹豫了,再犹豫我的救兵可就到了,到时候宁鸣可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卫迟又怎么能是被这种威胁就唬住的,他冷笑一声,又向前走了两步:“曹公子,您的父亲与我们王爷是结拜兄弟,就算是抓住您,我们也不敢擅自处决,但若是抓不住,我们可就有理由将您射杀了。”
曹智见遇上有脑子的硬茬,心下也有点慌,不由后退一步,这一步后退,松了松剑,使得宁鸣抓住时机用后脑勺猛得撞向他的眼鼻额。
曹智被撞懵了,松开了宁鸣,宁鸣一个反手夺过曹智的剑,与一人远的位置,用剑指住曹智的喉头。
只是与此同时,早早就埋伏在丘山山口的曹家军抓住机会,从后扑出,将视线未离开宁鸣与曹智的云州军从后割脖。
袁三和卫迟反应上来再看,自己的部下已经剩下五人。
曹智虽被宁鸣用剑指着,但这样的胜利让他心情舒畅,他又哈哈笑了起来,趁宁鸣自责晃神,他虚晃一招,躲过宁鸣的剑,蹲身一个扫堂腿,将宁鸣踢飞。
袁三卫迟将飞来的宁鸣接住,同时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今日且放过你们,卫将军,曹智敬你是个英雄,若你肯归降我曹家,他日封侯,定有你一份。”
曹智的身后此时站满了穿着夜行衣的曹家军,他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不过到底身处云州,再僵持下去控就不能像现在这么站着。
曹智没等卫迟答复,转身便和他的曹家军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暗青色的天空中,立刻便剩下宁鸣和卫袁等八人。
“公子,您看您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将您绑了走?”
夜深露重,宁鸣的心情比夜露更重。此时走起来,才发现刚刚跑过的路有多凹凸不平,一个不慎,便被绊着脚。
他知道对不起云州军,也不敢再言语,只是内心始终记挂着廊州与父亲的安危,便一直央求卫迟帮他给父亲快马修书。
卫迟答应了,但要最快找到纸笔也得先回城。而此时的结果又不得不让卫迟多想,会不会是中了宁鸣与曹智的圈套?
为了谨慎期间,卫迟还是将宁鸣又带回了云王府。
此时云王府里里外外塞满了人,天已经蒙蒙亮,扯着一张澄蓝色的布将太阳蒙在肚子里。
舅家玉氏和独孤宗室也已经陆续赶到。
独孤龙山的尸体此时被摆在正堂中央,周围围满了身着白衣的老仆老妇。
他们分工明确,擦身的擦身,梳头的梳头,不一会独孤龙山便换上玉华夫人早前让人备好的寿衣,干干净净,体体面面躺在迅速摆起的灵台后面。
这一切确实是早已经分配妥当,静等着的一天。
独孤龙山卧床两年,曾有过几次紧急时候,众人都不知道在这紧急时候操练过多少遍,为的就是像现在这种突发时刻。
一群妇人围着哭得接不上气口中还要念念有词的玉华夫人,重复嚼着没味的话让玉华夫人想开些。
一位年长的老妈妈,被众人让到玉华夫人眼跟前,拉着玉华夫人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安慰道:“傻孩子,他两腿一蹬,只管自己去了。你还年轻,这一大家子还要靠你撑着,你可千万不敢这样哭坏了身子。”
老妈妈说着抽出一支手从眼到鼻,摩挲了自己脸一个囫囵,然后在衣襟上蹭了蹭,红着浑浊的眼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正堂中间跪着一声不吭的独孤云离身上。
她不由叹了口气,转头继续对玉华夫人说道:“云离到底还是个孩子,外面的事再大,有男人们呢,你要好好珍重,这家里的事还多着,你若把自己熬倒了,她一个孩子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往后的日子还怎么办。”
玉华夫人被独孤龙山折磨的早没了恩义可言,旁的女子都当她是人生极致,嫁了一个一心一意心里眼里只有她的王爷,不但荣华富贵享不尽,且这一生只许她一人的深情,只怕是一对活在人间的烟火神仙。
玉华夫人对这喋喋不休的老妈妈烦不胜烦,却还得佯装着难过不能发作。
对躺着的独孤龙山更是恼火,连死了也不能让她顺心如意。
人家丈夫都拼了命的往家里拿,生儿子只怕生不多,不能再在朝廷占十个八个官职回来。偏生她跟着独孤龙山一个榆木疙瘩,生了女儿欢天喜地,害怕再生出儿子来,连她的房门都不敢进。
她从二十岁熬到如今,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的光阴,除了女儿年幼时填补过,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丝换白发。
她的怨恨无人知晓,更无法提说。玉华夫人自认为自己的苦,旁人不知也就罢了,可恨自己捧在手心千疼万爱的女儿也整天跟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