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零零章:能否饶恕?

夜行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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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媚儿神色一敛,柔声地道:“舒儿,月姨是来向你求情的,希望你能够看在月姨的面子上,饶过渭宁一命!”

    高挺念头一闪,瞥了云舒儿一眼,犹豫一下,连忙轻声叫道:“裹儿师妹心眼极好,她除了要将渭宁打成残废之外,却已经答应不杀渭宁了!”

    月媚儿眉头一蹙,心头一凛,先是瞥了云舒儿一眼,即儿,又瞥了渭宁一眼,心里想着,一个活死人除了能够喘气,在生活的质量上,其实与一个死人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渭宁没想到月媚儿会匆匆赶来为他求情,念头闪烁,心情复杂,眉头一皱,神色肃穆,沉声呵斥:“月媚儿,这是我与云舒儿的恩怨,不干你事,你还不快滚,快滚!”

    月媚儿微微侧脸,怒视渭宁,眉头一竖,玉脸一寒,沉声呵斥:“姓渭的,像你这种肆意妄为,不识好歹的人,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儿子,我的儿子!”

    月媚儿乃是当年袭破屠戮渭流门的元凶之一,按理说,渭宁应该对其是恨之入骨才对,但是,事实上他对月媚儿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因为,月媚儿现在捏着他一个命脉,那便是月媚儿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俗世有一句老话,也是世间的一个约定俗成的道理,那便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意思是,一个男人活在世上虽然有很多责任,但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延续家族血脉,绝对是其必不可少,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

    触类旁通,进而论之,一个女人活在世上,虽然有别的责任,但是,嫁做人妇,给自己的男人与男人的家族生下了男丁,传承了血脉,也绝对是其必不可少,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而且,还是主要责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在他们的一生之中,给自己的家族,给夫家生儿育女,延续了血脉,他对这个家族都是有功劳的。

    因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宗门,一个姓氏,乃至一个民族与国家,在人口结构上都是讲究血脉传承的,如果没有血脉的延续,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宗门,一个姓氏,乃至一个民族与国家,渐渐地便有可能衰败,乃至灭绝。

    渭氏世代单传,月媚儿给渭宁生了一个儿子,让渭氏的血脉到了传承与延续,对于渭氏来说,月媚儿那是居功甚伟,就凭着这一条,即使月媚儿当年袭击了渭流门,两相比较,便也足以功过相抵了。

    再加上,即使渭宁不念月媚儿对渭氏的血脉传承,延续生命之功,心里痛恨月媚儿,但是,只要模样俊朗,聪明伶俐的儿子渭思过在他的面前,冲着父亲撒娇逗乐,甜言蜜语,渭宁立马便是忘记了月媚儿的罪过来。

    渭宁每当与儿子渭思过呆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父子亲情,天伦之乐之时,他瞥了一眼月媚儿,心里又想亲近,又有些排斥,念转如轮,心情复杂,不由得暗自慨叹。

    唉!冤孽,冤孽,真是冤孽啊!

    此刻,渭宁听得月媚儿的呵斥,心头一颤,想起儿子渭思过来,登时泛起了慈父的柔情,瞬间就像被月媚儿击中了软肋一般,气势一蔫,瞥了月媚儿一眼,不说话了。

    月媚儿略一犹豫,又向云舒儿柔声问道:“舒儿,你、你能不能看在月姨的面子上,放过渭宁?”

    云舒儿定定地盯着月媚儿,面淡如水,很是思忖一下,稍顿,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月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渭宁又不是那三岁小孩,难道他犯过什么过错,都不用自己负责的吗?”

    月媚儿眉头一挑,神色坦然,昂然道:“我替他负责!”

    渭宁一愣,即儿,神色肃穆,瞪着月媚儿,连忙叫道:“月媚儿,你莫要在此发什么神经了,我说过了,这是我与云舒儿的恩怨,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掺合了!”

    月媚儿眉头一挑,目露凶光,冲着渭宁,挥舞一下拳头,咬牙切齿,厉声吼道:“姓渭的,你他妈的不要在这里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姑奶奶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你这个憨比,而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儿子,你要是再敢啰啰嗦嗦,横生枝节,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一个耳刮子抽死你啊!”

    人都是自私的,讲究亲疏的,高挺现在只在乎能不能救下亲爱的掌门师弟,让渭宁免受伤害,至于月媚儿的安全,他可就顾不上了。

    高挺见月媚儿现身,利用她与云舒儿的亲密关系,要为渭宁求情,真是太好了,心里一阵狂喜,现在,他却见渭宁不领月媚儿的情,心又悬了起来。

    高挺为了防止渭宁倔病发作,自寻死路,于是,他连忙上前拽住渭宁的衣袖,轻声地道:“师弟,莫要急躁,勿要冲动,弟妹这都是为了你,为了孩子好,你还是先听她说些什么,再做决定吧!”

    高挺说罢,心里突然生出一起愧疚来,因为月媚儿当年率领魔众袭击了渭流门,当时渭流门遭受魔门屠戮的人,除了韩老太婆、严瑞师兄、小萌萌之外,还包括他的未婚妻丁翠儿。

    丁翠儿之死,乃是高挺一生之撼,之痛,也是他至今单身的原因,所以,在高挺的心里一直是非常地仇恨着月媚儿的。

    因此,即使后来月媚儿给渭宁生了儿子,给渭流门延续了血脉,即使月媚儿也一直试图讨好高挺,想要祈求高挺的原谅。

    高挺心里一直排斥着月媚儿,躲避月媚儿,不与月媚儿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他在心里更不接受,不承认月媚儿事实上的那渭流门掌门媳妇,是他弟妹的身份。

    而此刻,高挺为了救下渭宁,情急之下,居然对渭宁叫月媚儿弟妹,如此放下仇恨,牺牲原则,对于他这种性烈如火,恩怨分明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为他了啊!

    高挺对渭宁一句弟妹出口,心里感觉别扭怪异,他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那些被月媚儿害死的亲人们,他觉得自己此刻似乎背叛了师父与严瑞师兄,以及未婚妻丁翠儿等人!

    渭宁听得高挺的劝说,又见高挺拽住了自己,登时瞅着高挺,登时满头黑线,眉头一皱,说不出话来。

    云舒儿目光灼灼地盯着月媚儿,淡淡地道:“月姨,你为了救下你的男人,敢情也想很高挺一样,要跟我来一个以命换命,代承其罪的游戏吗?”

    月媚儿摇摇头,神色肃穆,道:“舒儿,月姨不是在很你玩游戏,而是在跟你进行谈判,等价交换!”

    云舒儿眼睛微微眯起,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缓缓地道:“可是,我不同意跟你谈判,我不会拿我南郊哥哥的事情跟任何人谈判!”

    月媚儿早就知道答案,神色平静,问道:“为什么?”

    云舒儿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无奈,一时没法,只得重述先前对高挺之所言,进行解释:“月姨,杀害我南郊哥哥的是渭宁,而不是你,所以,此事不应该由你负责,更不应该让你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

    月媚儿摇摇头,据理力争,道:“舒儿,我虽然没有伤害南郊公子,但是,渭宁是我的男人,是我儿子的亲爹,我与他乃是一家人,我们夫妻二人祸福一体,生死与共,所以,他的过错就是我的过错,他的的罪孽就是我的罪孽,作为妻子,我扛下自己男人的血债,其实,并无什么不妥!”

    渭宁见月媚儿目光坚毅,神色坦然,不惧凶险地执意要替他出头,挡下灾祸,不由心头发颤,暖暖柔柔的,甚是感动。

    高挺见到月媚儿为了渭宁的安全,居然如此勇敢,对月媚儿有了一丝好感度,瞬间原谅了对方以前对渭流门所犯下的罪恶,对其的弟妹身份突然有了一丝认可来。

    云舒儿撇撇嘴巴,道:“月姨,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渭宁杀害了我的南郊哥哥,那么,就得由他亲自来偿还笔血债,你没有参加坠星山伏击事件,所以,即便你愿意替渭宁扛起责任,替他还债,我也不许!”

    月媚儿伸手捻捻耳边的一缕青丝,唇角微翘,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来,柔声地道:“舒儿,世间的很多事情,有时候不能讲理,只能讲情,想当年,你修炼了赤链神诀,秋怀慈为了仙门的安全,不惜引发了仙魔大战,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你逼出了混天王城,那个时候,其实,按照秋怀慈的本意,他原本是想诛杀你的,但是,事到临头,还不是你娘亲在秋怀慈的面前挥刀自裁,用一命换命之法,生生地救下了你的性命吗?”

    当年在迂回道上,逃亡途中,刀凝玉与云舒儿母女为秋怀慈所截,凝玉夫人为了救下爱女,走投无路之下,她便在秋怀慈面前毅然自杀,以命换命,籍此方才保全了年幼的云舒儿的性命的。

    凝玉夫人之死,乃是云舒儿此生之伤之痛,而自她成年,恢复记忆之后,每当她想起娘亲是为了救她,方才惨遭横死,英年早逝的,如此这般,又让她暗自愧疚,自责不已!

    现在,云舒儿见月媚儿突然旧事重提,揭她的伤疤,让她心头一颤,有些不悦,登时眉头一蹙,玉脸一沉,沉声叫道:

    “月姨,当年我只是一个天真懵懂,无知无识的小小孩童,如此这般,方才毫无办法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为了保护我,而倒在我的面前的。

    但是,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一切可以重头再来,以今易昔,让我再次遭逢这等事情,我便是咬舌自尽,立即赴死,也绝对不会让我的娘亲为了我而发生任何的意外的。

    我绝不允许我的亲人为我而死,绝不允许在我的身边再次发生这种人间惨剧!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