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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通常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眼睛一睁一闭,生命就这么轻易地进入了轮回,又或者,眼睛一闭一睁,眼前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生命可以以什么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从RNA或DNA再到细胞、细菌、真菌再到单细胞生物、多细胞生物,世界的规律总是有迹可循的,不管再荒诞、再无趣,也总有它存在的价值。
这是22世纪深受马克思主义熏陶的扑街作家苏酥一以贯之的想法。在强调“科技治国”的22世纪M国,有价值的哲学思想地位也水涨船高,“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影响社会存在”是每个小学生从小被灌输的观念,而在五花八门、百花齐放的开放思想体系中,又以存在三百多年仍历久弥新的马克思主义为治国纲领。
然而深受小说奇幻世界和马克思主义深切影响的苏酥此时内心非常纠结,自己现在的处境明显就是小说中常说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发动的“穿越”,但这么多年接受的唯物主义无神论又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一个22世纪唯心主义神创论者,见到苏酥眼前的情景也一定会大呼“造物主也不敢这么想”。这是一片诡异的森林,就她目前目力所能及的范围,长着参天古木,何以称为参天古木?“参天”是指抬头竟望不见其顶点,只见到错落有致茂密的树冠,给本来就被浓雾包围的森林更添了几分阴森,“古木”是指它们的树干直径以苏酥的常识粗略估计至少也是十几米,这十几米自然需要时间的沉淀。当然这估计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前提——苏酥的常识都是从网络上看来的,当不当得真请各位自己掂量掂量。抬头不见天日,除了参天古木外,围绕在四周的怪兽才是真正将苏酥闪瞎眼的原因。
原来在古老的20世纪末21世纪初火极一时的动画片里《迪迦奥特曼》里面的怪兽是真的存在的。苏酥心想,一贯冷静精明的小脑袋瓜停止了思考,就那样呆呆地看着。
也幸好怪兽们好像都在等着什么,温顺地蹲在苏酥周围。等苏酥回过神来,见它们竟然还在闲聊。没错,苏酥也感觉自己的三观快碎了一地,不同种类的怪兽与怪兽之间竟然还会聊天的,你能想象一只长得像超大版麻雀和游隼的结合体的鸟类用“啾啾啾”和一头野猪脸、黑熊身、狐狸尾巴的走兽“哼哼哼”地交流吗?然而让苏酥更崩溃的是自己竟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这说明了什么?她不敢深想下去。
虽然她除了知道自己叫苏酥,是个扑街写手,来自22世纪之外对其他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她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个人,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对,她是人!苏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想趁着他们还没发觉的时候偷偷遁走,自己身体小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她瞄准了自己八点钟方向不远处的一株高大的蕨类植物,那个位置正好没有怪兽挡路,而且位置又不显眼,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位置了。
苏酥正像平日走路一样挪动自己的双腿,却只觉得身体沉重,身体不自觉向前扑,带起了几片落叶优美地飘落在身上,不适感愈发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是跟平日里那样子走路啊?苏酥不解,开始低头正视自己的身体,眼前黑了好几秒后苏酥终于接受了一个想想就很可怕的事实。
她变成了长着白色皮毛、四足行走的不知名走兽。
没等她细想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突然感觉背上皮毛一紧,本能地炸毛,弓起身子,做威胁状,然而在这些比苏酥大好几百倍的怪兽面前她就是典型的卖萌。
苏酥终于见到自己的真容,尽管是从一只怪兽澄澈好奇的眼睛里。
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幅容颜呢?弱小的滑稽还是滑稽的弱小呢。竖起的三角耳、瞪大强装气势的狐狸眼、看不到颜色的小巧的鼻子、三瓣嘴、嘴边还有几根一颤一颤的胡须,被鸟喙提着的身体、努力想触碰到地面而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不断扑腾着的四条小小的腿,多么的弱小滑稽,如果被提着的不是她自己她都想笑出声了。
“老游,我们围得这样严实,竟然还有不知道的小怪擅闯进阵法,要是被穷奇大人知道了我们不得丢命。”正是刚刚苏酥看到的野猪脸、黑熊身、狐狸尾巴的走兽(之后姑且称之为野猪)出声,鄙夷地瞥了苏酥一眼。
说实话,像苏酥这样弱小的小兽在这片丛林可真的不多了,但是丛林的法则从来没有物以稀为贵的怜悯。
抓着苏酥的正是游隼和麻雀结合体的鸟类,被丛林中的怪兽们冠以“老游”的称呼,因为他总是想象自己是能游泳的,每每下水的结局最后都只能拜托鲛人把它救上来。游隼的视力自然是绝佳的,更何况是强化版的游隼。此时它说话了,苏酥不明白它是怎么做到一边用嘴叼着她一边还能吐字清楚,虽然也是简单的“啾啾啾”,可能这就是声乐老师所说的用丹田发声吧!
“你猜我在哪里看到它的。”老游故作玄虚。
“在哪?”野猪也很配合地提问,可以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
“在召唤阵那。”
“这召唤阵穷奇大人不是吩咐过是用来召唤上古魔族的吗?这……我们也一刻不敢放松,明明没有东西混进来啊!”野猪歪了歪头,苏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一张野兽的脸上看到了疑惑,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人了吧,看什么都眉清目秀的。
“嘿,你们说这不会就是穷奇大人说的魔族吧。”正巧老游身旁的大号绿头鸭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摇头晃脑,头上那怪异的红冠一晃一晃的,莫名有种与此时气氛不相称的搞笑。
“什么,就它……”老游和野猪被绿头鸭的大胆言论吓了一跳,老游之前就算跟野猪谈话也没有放松对苏酥的挟持,此时尖喙却忍不住大张,表示自己非常吃惊。苏酥来不及欣赏大张着嘴的老游的滑稽,就从将近三米高的高空直直坠落,空有猫科动物轻盈的身形、没有掌握其攀岩走壁本领的苏酥,只来得及反应将背朝地,减少冲击力,尽管如此,骨头折断的“咔嚓”声清晰地传入了苏酥的耳朵,不知道是哪一根骨头插进了哪一个要命的器官,苏酥只觉得自己浑身充血,头昏眼花,三瓣嘴边不停溢出鲜红的血,那架势真像要把苏酥全身的血榨干。
临到生死攸关之际,苏酥想到了之前一笑而过的一个传说:听说很多人临死前都会像放电影一样回想自己的一生,在许多灵异小说中这种人生电影就被死神称为“走马灯”。可是自己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没有挂念的人,没有任何快乐或悲伤的事情,自己好像只是玩笑一般地来到了这个世上,又玩笑一般地离去,甚至是否存在都成疑点呢。
这真是个无趣的世界啊!
眼皮忍不住耷拉下来,这是失血过多正常的生理反应。好像看到有一个着一身红衣的男人朝自己走来,苏酥努力想睁大眼睛看看那个男人的面容,可是眼前始终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身体轻飘飘地被抱到了怀里,好像听见了一声惨叫声,好像……
还有什么呢?她不知道,因为她眼前一黑,安稳地躺在了男人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