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伍阳宗

逆境折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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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如张鸿懿所料,任由那擂台上的周元浩接连挥动金顶狼牙棒,王北霖就只是一味避退,很快周元浩便累的面红耳赤了,他总觉得每次都只是差一点就能削碎王北霖的脑瓜,可却总是被王北霖险之又险,巧之又巧的躲过,此时他越着急,进攻反而越发的不奏效。

    渐渐地,王北霖发觉自己躲避周元浩的抡击时没有前番那么勉强和吃力了。

    来自周元浩狼牙棒攻击的偏差也越来越大,他便开始放慢步伐,缩小身法躲避幅度,伺机寻找空挡反击。

    周元浩见王北霖行动竟慢了下来,似是在故意等待,如此小视自己,顿时令他羞愤不已,气不打一处来,遂怒声暴喝道:

    “小厮安敢如此。”

    而后他运转全身气力,较先前更加卖力的猛力挥动狼牙棒,不断快速地左右抡击使得空气都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声。

    被狼牙棒碾的跑来跑去的王北霖,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并没有太过慌乱,他观察到,虽然周元浩的攻击来的更快更烈,可力度却属实也越来越轻,金顶狼牙棒抽打到空处的破空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他知道,周元浩已是强弩之末,金顶狼牙棒虽杀伤性极大,周元浩固然也是牛高马大,但与之交手几轮后,王北霖虽深知自己无法正面硬捍携泰山之势压来的狼牙棒,但自己的身法轻功确是强其数倍。

    利用敌人求胜焦急之心与之缠斗,正是取胜之法,于是王北霖于场上不断的纵身跃动腾挪,步履敏捷的不断和周元浩周旋,甚至于后面都主动闪出一些空门,以免周元浩停下攻击,主动露出破绽,不断巧妙而惊险的消耗着周元浩的体力。

    就这样缠斗了数百回合后,周元浩从面红耳赤变成了满头大汗,王北霖心中暗自欣喜,他知道不断来回快速辗转身体,前翻后跃导致腰肢和脚筋的酸疼与磨损没有白费。

    反击的时刻终于到了。

    只见周元浩再一轮左斜抡右斜劈封锁了王北霖的走位之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将狼牙棒高高举过头顶,准备来一个重重的竖劈下压,若这一击能中,王北霖不死也将半残。

    而这下却正是王北霖故意没有躲开,主动将自己陷身绝地,准备施展破釜沉舟的一击。

    王北霖聚精会神,双目如电,双眼快速地自狼牙棒棒身寻索,终于在金顶狼牙棒砸下来的那一瞬,猛地扭转腰身单手出剑直直的刺向到狼牙棒棒身偏下的一点。

    这右手的一刺自其全身猛甩而出,用力过于刚猛以致于未及顾忌左手因随剑势反向猛甩而出,导致左臂弯曲脱臼,这一刺剑势虽不磅礴,但胜在剑身稳而刚强坚韧,尤其是剑尖更是精准无比的冲贯棒身而去。

    这一刺点在狼牙棒棒身上,如同百十精骑自百万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突破了万军防线,直袭敌军魁首大营,使得周元浩下压的一击纵有万钧之力,也未能施展出来。

    周元浩体内此时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气尚未沉,力犹未尽,聚集而升的内力便在体内轰然溃散了,于是当即身形踉跄,虚浮不稳地后仰踏退数步,喉咙一甜,险些吐出鲜血。

    未及其稳住身形,眼疾手快的王北霖见机身形快速前倾,单足支地挺如鹤立,手中短剑则如鹤首,直锁周元的浩喉咙扑飞而去。

    短剑剑尖寒芒在周元浩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已经失了架势的周元浩骤然恐惧无比,鸡皮疙瘩更是漫到了头皮。

    不顾口中因气散后强行张口而喋出的鲜血,急忙惊恐的嘶喊道:

    “我认输——!好汉饶命——饶命啊——!!”

    王北霖闻声将剑甩向一旁,收劲停势,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这座分擂的裁判随即向王北霖点了点头,高声宣道:

    “北海县周元浩败,晋阳府王北霖胜……”

    “太师,此人沉着冷静,阴决狠厉,虽修为稍显薄弱,但只需稍加调教,日后大有可为啊,可收入弘武堂。”

    擂台西侧酒楼上的朱世凯收回心神,转头对张鸿懿道。

    张鸿懿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不够啊,若参加大选的人仅仅都只是这种程度,那我弘武堂也没有开设的必要了……”

    比试结束,张鸿懿这才又看向窗下。

    来自晋阳府的王北霖成功取得一胜进入下一轮抽签,而周元浩则被评审认定实力尚可,没有直接劝退,而是再输一场就会面临淘汰的危险。

    就这样这座小站的分擂又接连进行了数组比试,然而每次张鸿懿都是在看到选手登场站定后,便转过头去闭目品茶,不复观擂。

    直到某刻,一名身着朱纹玄衣,手持金銮宝带刀鞘的中年男子,站上了张鸿懿所在酒楼下的擂台西侧,张鸿懿这才微微抬首,细细打量着这个男子。

    中年男子迎面走来的是其对手,植隶省本地一大宗派——伍阳宗的四长老,这位长老白发白须白眉,未多加梳簪,修长的须眉随风飘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随着裁判和评审颔首示意,二人便通报姓名。

    “广州府黄启胜。”

    西侧中年男子道。

    “河间府伍阳宗俞佰眉。”

    东侧伍阳宗长老道。

    随着二位互报姓名后,台下观赛者皆惊呼道:

    “竟是伍阳宗啊,名门大宗啊,这回可有的看了,可以开眼界了。”

    “伍阳宗?就是那个擅使纯阳真气炼气、炼体的伍阳宗?”

    “竟然是伍阳宗排行第四的俞佰眉大仙,对面那汉子这回可惨了!”

    楼上雅间的张鸿懿却并未去看俞佰眉,而是问向一旁的朱世凯:

    “此子你可识得?是哪家军中干将?此人气息平和循矩,双目有神,内力必极其雄浑,其手中乃是御赐前锦衣卫卫官专配的绣春刀,此等人物我却从未耳闻,想必不是环京诸省司的人吧?”

    “哦,太师,此人乃是江南提督并广冬水师提督徐天彰的部将——黄启胜,乃广冬水师军中第一练气高手,长于内力和气功。所习功法正是国宗的御风仙法中的“纳”字诀。

    其年仅三十九岁,便已任广冬水师副将,功力深厚,天资卓越,可谓潜力无限。

    此次来弘武大选,盖因其徐天彰感念太师遣纪云援龙门关之情,故将此猛将相赠。

    实不相瞒,黄启胜此次来津,是有徐天彰推荐信的,徐天彰知太师府四周耳目众多,因此信便到我处了。我本欲安排黄启胜直接进入总选,可被他拒绝了,说是要凭真本事入选……”

    张鸿懿闻言点了点头道:

    “难怪了,竟是南洋军中豪杰,希望此次大选,像这等俊杰能再多些……最好是能出现能够比拟纪云这等人物的俊才……”

    “怕是难啊,太师,修为能出纪云右者恐怕是举世难觅,至少我天朝军中尚无有能与之比拟者。”

    张鸿懿双眼微眯,又看向黄启胜对面的老者道:

    “这伍阳宗的四长老气息倒也沉稳,仅凭目力也不知其虚实,应亦是练气之人。

    既然是伍阳宗人士,则若此人表现尚可,即便初选终被淘汰,也酌情给予总选资格,纳入弘武堂,练气高手,自然是多多益善,我留之日后有大用……”

    朱世凯再点了点头,笑道:

    “这伍阳宗此次可算是倾巢而出了,其宗内大弟子、二弟子,三长老、四长老,以及诸多教众都来参加弘武大选了。

    想必是伍阳宗宗主也知道他们这些年势力发展过快,教众基数过大,迟早要被削弱打压,此次能和朝廷搭上关系的弘武大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大力地把握住……”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擂台上的比试早已在裁判的喝声中开始。

    黄启胜并未先动,而是斜抱绣春刀抱肩而立,等待俞佰眉先动手,俞佰眉见对手一副托大的样子,虽暗中嗤笑其年轻气盛,但手上却丝毫没有马虎和小视对手,并催动全身经脉雄浑的内力裹携真气,气运丹田而出,催注真气于四肢百穴,并聚最为精纯的细股真气自掌心灌注于手中四尺长剑。

    伍阳宗纯阳炼气之法改自国宗御风门御风仙法“纳”字决,因此和黄启胜修习的功法多少有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功法主求练气炼体,内力的积累阔筑倒是次要。功法改“纳”字决通过吐纳风属性天地之力汲取风元素能量积累成内力,而变为吸收吐纳以火属性元素为主,通过功法修习不同的阶段以大小周天循环,取天地间至阳至刚之气,练气炼体。

    炼体至大成,可成金刚不坏之身。而练气至大成,可驭气灌注兵刃,从修习纯阳练气之法的修真者所使用的兵刃长短就能看出此人功法练气修习的造诣,从伍阳宗四长老俞佰眉手中四尺长剑来看,若其能将真气灌注至剑尖,其功法修为已是极高,几近大成。

    凡是可称为仙门仙法的,至少门派或功法出过至少一位真人,显然,伍阳宗非伍阳仙宗,其纯阳练气之法虽刚猛,宗派势力虽强,却仍是从未出现过一位真人。

    近半个世纪以来,伍阳宗蓬勃发展,宗内弟子遍布植隶乃至北方各省。

    其宗内大弟子、体修大成的林浩然更是建宗数百年以来最有希望冲击真人的天才。

    黄启胜对面的伍阳宗四长老俞佰眉,未曾炼体而是一心练气,此刻随着其持剑摆出架势,真气萦满全身,面庞更是变得通红,自经穴喷薄而出的气劲将袖子震得飞舞,周身气流飞转,气势当真是煊赫磅礴,颇有仙家风姿。

    随着俞佰眉凝气运剑,对面的黄启胜却仍似是不为所动,周身不但没有异象,且双手仍环抱双肩,怀中刀仍未有出鞘的迹象。

    饶是以四长老俞佰眉多年的见识和修养,见对面的黄启胜竟如此托大,也不禁有些怒火萦胸,当即斥道:

    “小子休要故弄玄虚,快快拔出武器,摆开架势,不然待会败了,勿要言老夫以大欺小。”

    “你且来便是,何必多言。”

    “哼!”

    俞佰眉闻言彻底发作,当即提剑朝黄启胜当胸刺去。

    其剑出如电,锋如烈火,携锐不可当之势欲撕开黄启胜的躯体,黄启胜却仍未有躲闪的迹象。

    俞佰眉纵使纳闷,但仍心中暗揣,到了这个距离,对方就是有什么底牌也无法施展了,自己必胜了。

    然而就在剑首快要刺到黄启胜的刹那。

    黄启胜交叠于胸前的双手,轻轻挪动了一瞬,剑鞘稍稍偏移两寸许,竟直接挡住了这无比锋锐一剑。

    俞佰眉见状大惊失色,大呼:

    “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这灌注真气的一剑,足可破金碎石,剑头更是携带着修习伍阳宗功法多年练出的火阳真气,此剑非但锐利刚猛无比,剑锋更是炽热如火。

    就算黄启胜气力了得,用了什么古怪的办法能够挡住这一剑,可自剑锋喷薄而出的炙热气浪竟然也没有将其灼伤,相对于俞佰眉的震惊失措,黄启胜倒是显得十分悠闲,游刃有余。

    俞佰眉虽惊异非常,但也很快便调整状态,提剑复刺数剑,反观黄启胜仍没有要还击的架势。

    且即便俞佰眉如何刺击出剑花,剑锋如何溅射出火焰气浪,无论是怎样激烈迅速的攻击黄启胜都只是挪动手臂耸肩,任由怀中剑鞘巧妙翻转,将来剑一一化解,扑面袭来的纯阳真气也被黄启胜的护体罡气一一抵消。

    俞佰眉见数击未果,收手后撤,双手合于一处,左手大拇指与中指、无名指指尖交叠,食指并小拇指上指,右手则横于左手之下,手掌向内,单以大拇指点触中指,其余手指皆分开向左指结出一个莲花状手印。

    “太师,他这是在做什么?”

    酒楼上的朱世凯有些不解,向对座的张鸿懿问道。

    张鸿懿闻言微微一笑,道:

    “他这是不相信黄启胜真能抵挡住自己的攻击,就算能够抵挡,也不该如此轻松。因此自然不相信眼前所见,以为敌人必是施展了什么幻术,故欲设法破解。

    观其所结之印,为清莲定心印,此刻他必是在运转内力,默念心法,以求稳定心神,脱离幻境。此人的反应倒也算经验老道,不过,终究是眼界太过狭隘了……”

    朱世凯点了点头恍然道: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