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运茶船

逆境折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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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朝朝堂,早朝。

    “诸位爱卿,朕近日思来想去,思得一折中的万全之法,如此一来既可保我朝河山万全,又可使众臣不失和睦,顺喜,宣旨。”

    “喳——”

    司礼太监顺喜随即宣旨道:

    “圣上有旨:

    朕纳太师张鸿懿之言,封亲王朱世凯为植隶总督,令其于津地小站训练新军,新军练成后,遣屯于蒙古尔边境,以备战用。

    并纳太傅刘文博之言,命沿海诸省广造碉楼及其工事,具体事宜一应交付当地布政司督办。

    着江南制造总局加紧各型号重炮的研制生产,着金陵机器制造局即日起枪、炮、弹药、火药、水雷等军用火器无上限量产,并遍布火炮于沿岸,大封诸国,允晋爵赐金。

    且并纳二人忠言,派遣使者前往北境,结好沙皇,钦此——”

    “陛下真圣断也,此事处置极为妥善啊!”

    “此真乃贤明之政啊!”

    “如此便可保我朝无虞了!”

    顺喜念罢,众人皆赞拜,唯有老臣张鸿懿独立于朝堂之上。

    “陛下,臣有异议!”

    朱世靖闻言轻轻向旁边点了点头,顺喜随即恭敬道:

    “张太师但说无妨。”

    “陛下,老臣之略,乃是遣朱亲王为两江水师提督,训练水师,并由两广诸地水师先行发兵,向西虚出水上以诱敌,实则大军连结北境,与沙皇合兵于莫兹克,共击夷人陆军。

    打夷人个措手不及,待其慌乱,则调水师新军出福涧,复以实兵攻夷,如此两路齐发,得以见胜机。

    然听陛下之旨意,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却为何故?”

    朱世靖笑对道:

    “老爱卿之意,我已深知,然刘太傅之计,亦颇有道理,为不伤及朝堂和睦,朕决意二计并施。

    太傅之意应于沿海增加布防,大修工事,因而我朝沿海防备无忧矣。

    由此便无需兵出水上,则张太师所议之新军,即可应用于北境守卫,我朝只需结好沙皇而无需驰援莫兹克。

    如此就算沙皇前线溃败,我朝也有新军驻防,朕思量许久,方才思得如此两全其美之策。

    此计施行,便无惧洋人来犯,亦无须大耗国力,如此行事,与军与民,俱为幸事。

    至于爱卿所言,远征海外,合兵击夷,朕以为太过冒险,还是于海陆边境加派守军即可,此计最为万全。”

    “哎!陛下糊涂啊,洋人军力发展,远远超乎陛下想象,如此只求固守,终将会被洋人蚕食!忘陛下三思,明察!”

    “张太师,陛下敬你是两朝元老,已应允你扩充新军,望太师不要得寸进尺,勿要太过放肆,于朝堂之上恣意妄行!”

    通政使陈德忠,趁机持手板上前道。

    “小辈,老夫与圣上谈论兵机,岂有你插嘴的份?事关军国大事,汝安敢在此进馋?”

    张鸿懿双眼微眯,回身瞪视道。

    陈德忠顿时一凛,被太师锐利的目光生生吓退了一步。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张太师,会如此愤慨和失态,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朱世靖见状,自金座上站起,缓步走下玉阶,安抚道:

    “诸位爱卿勿要再争,朕深知诸位言辞激烈,皆因心系我朝安危,但大臣们皆为我股肱耳目,若因商议国事,致使朝堂反目,岂不得不偿失。

    此事朕既已有定论,就请众爱卿勿要再议,日后还望诸位爱卿精诚团结,和衷共济,惟愿我天朝盛世长久不衰...”

    “吾皇圣明,臣等遵旨!”

    刘文博老神在在的观望许久,此时也出来充老好人:

    “圣上胸怀海纳百川,勿要责怪太师朝堂失态,太师亦是心系家国,一时激愤所致,绝非倚老卖老,日后我等必谨遵太师教诲,还望太师保重身体,勿使天朝痛失一柱...”

    张鸿懿没有理会他,闭上眼,退回列中,不再复言。

    朱世靖眼看张鸿懿都默认同意了自己的圣旨,遂又扫视了一圈面前恭敬的众大臣,暗自有些得意。

    “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皇帝言罢,众大臣许久无声...

    “大臣们何以无言呢?难道我大明天朝,当真如此歌舞升平,以至于无本可奏?”

    二品右都御史曾国庆闻言,笑着答道:

    “回陛下,陛下乃圣君明主,天恩浩荡,恩泽广布四海,加之连年风调雨顺,百姓乐业,国泰民安,因此自然无本要奏...”

    “吾皇,臣有本要奏!”

    曾国庆话音未落,同为都察院的另一位左都御史,徐逢春便出列上奏。

    “哦?何事?徐爱卿快快请讲。”

    “启禀吾皇,福涧省布政使上表,我朝属国新罗截住两队夷人商船,据审讯,为首大船为帝国及其邦国法兰希的运茶船三桅帆船“长衫号”和双桅帆船“卡帝萨克号”。

    因与我国通商断绝,加之夷人茶叶供不应求,竟然价比黄金,夷人为求我朝茶品,只得前往新罗和高句利私贩,因风暴其船队久久未能出海。

    船只停于港口日久,逢当地盘查,引起怀疑,终被当地政府查获,船员尽皆押在福涧。”

    “好,新罗恪守我朝律法,扬我国威,盘查者当赐金封赏,所查货物,一应收缴。

    至于所扣洋人,确认是一般商贾后,则尽皆释放。”

    “吾皇圣明!”

    此时法兰希国出身的工部侍郎南怀义感激道。

    “只要不是公然与我国敌对的夷人,我大明还不屑于惩戒平民。”

    刘文博躬身道:

    “陛下,连我朝渔民,都已尽皆使用风雨不能阻其行的大型蒸气船,那夷人商船却多为我朝早已弃用的双桅帆船和三桅帆船,足见其国力衰退,可见民力之差距。”

    在刘文博眼中,西洋人仿佛不值一提,他继续说道:

    “我朝茶品深受洋人喜爱,丝织品,瓷器更是在西洋诸国供不应求,他们贫瘠的土地和贫乏的技术,迫使其不惜溜到天朝眼皮子底下来拾荒乞讨,当真是不堪入目。”

    “那是自然,我天朝之地博物美,又岂是洋人所能知晓的。”

    曾国庆也随声附和道。

    “如此看来洋人真不值一提也,哈哈,终是张太师实在太多虑了。”

    “吾皇天威浩荡,独坐神州,震慑万国,量西洋宵小若胆敢侵略我朝,必将是以水灭火,自取灭亡。”

    众文官的夸耀,令朱世靖也有些飘飘然,随即君臣同笑,朝堂上一片欢欣。

    然而这一切看在一言不发的张鸿懿的眼中,确是令他浑身发冷。

    心中默默叹息,陛下较先帝,仁厚有余而进取不足,当朝握有实权的大臣们亦大都为口蜜腹剑的谄媚之徒。

    自己之所以没有继续坚持发兵,实在是已经看出皇帝早已志得意满,对自己的圣裁独断十分满意,大臣们也尽皆忙着说过年的话,如果此时自己仍在朝堂上坚持反对,那就是打皇帝嘴巴子。

    更何况今天朝堂之上,支持自己的外臣武官都不在,自己实在是孤掌难鸣,看着堂上自得欢欣的氛围,自己又何必再去做那个清泉濯足,烧琴煮鹤的人呢。

    若要拯救天朝,自己的地位必须稳固,不能落人口实,给堂上想拉自己下来的人诘难自己的机会,自己能走到今日,靠的,绝不是一时的激愤与愚忠。

    张鸿懿知道,朱世靖在自作聪明的玩弄权术,自以为自己把一碗水端平了,内心洋洋自得。更自负天朝守备完善,国力、军力不会逊于,甚至是强过洋人。

    而实际上西夷近几十年来封锁技术隔断消息,前朝真正懂洋务的老臣又均已亡故,加上国内现今没有真人在世,没有人真正知道天朝和神圣日曜帝国之间真正的差距有多大?谁为正?谁为负?

    朝堂上的一众君臣,鲜有人能认识到魔导化所能带来的变革有多么恐怖。

    张鸿懿有些焦虑的暗自思量,如此下去,天朝危矣,自己必须想办法动起来。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暗处,一定得做些什么,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有生之年,鸿叶的遗志和自己的大愿,就真的无法实现了……

    与此同时,在世界另一端的帝国普兹摩尔斯某港口处,已是深夜。

    少女环抱双膝,坐在帝国上世纪遗留下来的旧式石质灯塔上,吹着海风,低着头看向下方的港口,目光时而慵懒的看向东边碧波粼粼的海面,金色的卷发随意倾斜在右肩,发梢随风轻轻左右飘荡。

    蒂芙尼独自坐在深夜里,独酌着冷风,倒真有些清冷寂寥之意。

    这如梦如幻的意境,随着穆吉克走上灯塔而消散。

    “圣女,夜深天冷,为何还不休息呢。”

    “只是有些失眠,上来吹吹风罢了,倒是穆吉克主教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呢?”

    “您的教父,安东尼奥大人,刚刚发来电报,这次圣拔基本进入尾声。

    下次圣拔则要等明年了,十字军虽尚未编制完成,但圣拔检验中魔力最拔尖的战士,基本足够组成神圣魔法骑士团了。

    雷克顿代理团长已经前去罗玛处理相关军务并等待团部集结了,等集结完毕,我们便可以回教廷等待教皇冕下宣告神旨了。

    骑士团虽说是教皇直属部队,但毕竟属帝国的战斗序列,为使圣女能够在骑士团组建完成之前达到帝国军部规定可以统率骑士团的军衔要求。

    安东尼奥大人安排圣女率领本地圣拔出的小队,明日前往帝国辖区印杜的孟加拉尔。

    镇压当地叛乱以获得军功,之后安东尼奥大人将会给圣女安排升迁,我知道圣女还没休息,因此前来通报圣女。”

    “知道了。”

    蒂芙尼一如既往的淡然道。

    消息传示完成,穆吉克便要走下灯塔。

    “穆吉克主教,还请稍等一下。”

    蒂芙尼叫住了穆吉克。

    “圣女还有何事呢?”

    穆吉克疑惑道,要知道除了吟唱和祈祷时,蒂芙尼和除安东尼奥大主教以外的人,基本不会主动闲谈,平日里话更是少的可怜,突然叫住自己,倒让自己一愣。

    “主教可知江面上那些船是用来做什么的?”

    蒂芙尼伸出纤细的胳膊,白皙的小手指向灯塔下海面上自西南而来的几艘帆船。

    “噢?让老头子我仔细看看。”

    难得蒂芙尼和自己搭话,穆吉克主教也是殷切了起来。走向塔围栏前,眯着眼看了一会,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是了,应该是如此,圣女,这些船应该是自印杜洋而来的运茶船。”

    “运茶船?就我掌握的知识所知,现在这种三桅帆船基本都已经被淘汰了,为什么不用新型的柴油发动机驱动或燃气轮机驱动的轮船运送呢,就算是蒸汽船,也远比这种旧式帆船驾驶难度低,应对海难的能力也更强。”

    “嗯,圣女问的不错,按常理来说是如此,这样的话...嗯...那船上必是来自天朝的上品茶,而非印杜种植的次品,这样就合理了。”

    蒂芙尼看着缓缓驶入港口,并停在一艘钢铁巨轮旁边的三桅运茶船,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因为要途径天朝,所以帝国限令,只允许旧式帆船驶向天朝附近诸海,这实际是帝国对天朝的麻痹,对自身科技水平和国力的伪装。

    恰好天朝境内也是自给自足,长期锁国,只辐射附近东洲诸属国,并很少向外通商,如此帝国便实现了消息隔断和技术封锁。

    这样也就不奇怪茶价会水涨船高,成为帝国辖区及其邦国内最昂贵的奢侈品之一,有这么多人都想私贩了。

    使用老式帆船,运送茶叶的成本和风险,确实要高上数倍。帝国为谋划这场东征,还真是从各方面励精图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