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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琪胸中泛起一阵疑虑,燕王妃的女护卫怎会对自己动手?
生死之间也顾不得讲究,他手腕一转带动长枪,在面前抡了道圆弧,企图撞飞那柄弯刀。
可哪知雪刃如蛇,只擦着枪上红缨向身后的松林旋转而去。
他心下一喜,就知道迟妹子才不舍得对自己动手,收了银枪便朝面前松树后的迟铮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迟妹子,你们怎么来……”
他想问迟铮怎么会来,可话没说完,眼前视线便被一只墨色锦靴的靴底挡住。
“……”迟铮阴沉着脸不发一语,紧抿薄唇没有理会魏琪欠揍的笑容,照着他胸前护心镜飞身就是一脚。
只听“砰砰”几声!
魏琪身后的唐风来不及躲闪,连个招呼都没跟迟铮打,就被迎面而来的银色魁梧身形撞进猎兽坑。
迟铮懒得搭理坑中此起彼伏的叫喊,只抬手接过回旋的弯刀,凌厉的鞭腿破风踢出,将面前的一截断木踢飞数丈。
姚松鸣见状,便灵活闪身跳入猎兽坑,伺机而动。
只听一声“噼啪”鞭响从远处传来,那截松木眨眼间已被裂成碎片。
随漫天木屑一同落在满地血泥上头的,还有一个满头乌亮小辫子的劲装姑娘。
“呵……”土骨论·海灵抬手抹去迸溅在脸上的血糜,露出惨白的贝齿,“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不过几个狼崽,你很快就会解决的。”
梨影见这墨色劲装姑娘手上的鞭子,尽是血肉残渣,虽然在对迟铮说话,可那双绽放兽芒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半刻不肯离开。
那日在燕王府后花园,她不是饶了自己一命?怎么今日竟还穷追不舍?
梨影心脏砰砰狂跳,唇齿抖动间不得已停下口中的哨响,躲在迟铮身后。
“把她交出来。”土骨论·海灵朝迟铮身后的瘦弱身形扬了扬下巴,残忍的笑容随即爬上嘴角,“不然,我就再杀一个姓陆的。”
“迟铮……迟铮……”梨影看着眼前的姑娘,后背的伤痕已深可见骨,她强忍住泪水低唤两声,“把我交给她吧,你快去救三爷,王妃还在行宫等着你,她伤得……”
却听迟铮丢下冷冷一语:“你别分心,继续驭鹰。”
说完,便操刀向土骨论·海灵猛砍过去,面前墨色身形在松林中步步退让,左闪右躲,大片的树皮被削得翻飞四溅,松针亦是如雨般跌落在二人头顶两肩。
而林中的海东青方才被梨影的口技制约片刻,此时却被另一声雄浑有力的哨声影响,这猛禽一改悠扬的飞翔姿态,瞬间怒振两下,又似一道利箭从天空俯冲向猎兽坑的唐风、魏琪二人。
而这方打斗声响瞬间引出密林中的其余敌人,一时间几十道黑影蓦地窜出,利刃出鞘的摩擦声瞬间将死寂的黑夜划破。
魏琪见外头只剩两个柔弱姑娘,哪还肯再躲在坑里,大喝一声便跳了出来。
手中长枪挥舞如同蛟龙出海,不由分说便将猎兽坑边的几个黑衣人扫到在地。
可待他向前直冲之时,枪锋却被一个同样银甲披身的神机营将士架住,他想也不想就向前平推,岂料那人枪术竟颇为老练,只将枪身顺在一侧,便躲过魏琪的枪刃。
趁这间隙,已将一杆燃了引线的火铳顶在魏琪脑门:“哈哈哈!魏参将,又见面了!”
魏琪定睛一看,只见那握着铳身的手掌上,正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泛着腥气的血早已将纱布染透。
竟是右哨的那个刘守备!
眼见那铅弹就要飞出铳口,魏琪额角涌出豆大的汗粒。
与此同时,身后的唐风已手握长刀划破几个黑衣人的喉咙,姚松鸣放了几枪打中策马而来的几个神机营右哨将士。
他二人正欲上前帮忙,却见两只钢钩般的利爪随一声鹰唳陡然而至,二人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刀锋般的玉翅横扫出数道血口。
唐风此时顾不得身上狼狈,瞪着一双湛亮的眼睛大喊:“魏琪——”
然而当他刚刚喊出声来,便又见另一名右哨君赶到,拔出马背上的短刀便向自己刺来。
魏琪大笑:“老唐!顾好你自己吧!”
他手腕猛然发力,凶狠地一抖,手中半弯的枪杆拍在火铳身侧,巨大的冲力将这即将吐出铅弹的火铳震出数丈。面前的刘守备手掌酸麻还未说话,便被魏琪迎面一枪刺中喉咙。
魏琪后仰抽出银枪,血箭喷涌在红缨之上。
他未做停留,抖落枪上的血花,扫开就要刺入唐风胸膛的利刃。
银枪虎虎生风,勾住那马上的右哨军,将他挑落下马下,长枪拉满围了一个大圈,逼退周围人马,双脚踩镫翻身上马冲着唐风喊道:
“你去前头帮迟姑娘,我和姚兄弟在这杀叛徒!”
唐风没有说什么“魏琪你要当心”的屁话,只跨上另一匹战马,用刀背拍了马屁股,便向密林深处行去。
见唐风冲了出去,魏琪回头看向姚松鸣:“带了火绳枪,你右掖的人呢?”
“就在林子外头!”
“想办法叫进来!”说完,便抡起长枪策马冲杀。
树影瑟瑟,林深寂寂,本是秋日里宁静悠远的夜色,却被这刀光剑影搅得支离破碎。
兵器相击之声惊得鸦鹊扑翅乱飞,林中百兽逃窜,马蹄每行一步,泥坑中便沁出一汪血水,满目树干之上,刀痕与弹痕交织一片。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站在松树上的一个身着赭石色绸衣的老者,双眼盯着一个瘦弱女孩冒出阴鸷的光。
方才听土骨论·海灵话中之意,他可以断定,这个女孩就是燕王妃身边的那个侍女。
而她一出手,那海东青竟全然不顾自己的指令,无论手势还是哨声,即使有短暂的服从,却也可以被她扭转战局。
难怪土骨论·海灵想要这个侍女,她竟然有着超乎常人的驭鹰天赋。
“莫非是她?”
客云来掌柜老海冷眼看了片刻,便踩着松林回到峡谷旁的了望台。
只见豫王萧逸寒正斜靠在一张紫檀雕花矮几旁,端详着一封密函,似笑非笑地紧锁眉头,见他行色匆匆而来,便哑笑一声招了招手:
“你回来的正好。”
“主子。”老海脸上随即恢复淡然的笑,“那只海东青是当年哨鹰军统领所训,据说熬了九九八十一天,野得很……”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萧逸寒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只是似乎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越发狷狂,“呵…谁能给本王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