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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本是优美恬静的夜晚,家家户户一片静谧祥和,唯独燕王府的卧房,此时竟如同被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门外的迟铮和小喜,见萧晏之带人进去以后,屋里便传出陆挽澜的哀嚎,可却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姑娘可千万挺过这一回。毕竟两个嬷嬷是淑太妃特意从宫里请来,专门为姑娘梳妆打扮。听说是自打太妃入宫,就一直服侍着,那挽髻描妆的手法,自是比定国府的丫头婆子们精湛。
可是听着听着,竟觉得屋里传来的对话越发稀奇古怪。
只听一个嬷嬷忽然大喊一声:“哎呀,不好!老奴眼花了,这两根是玫瑰花的蕊丝!哎哟王妃娘娘息怒啊~”
“什么?你们!”接着便是自家姑娘带着哭腔的指责。
另一个嬷嬷直接岔开话题:“哎哟~王妃娘娘这小身板平的哟,这可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
“什么不行!你们敢说本王妃不行!你……”
未等她说完,陆挽澜整个人,便被两双粗壮的手臂从浴桶里捞了出来,一阵水花声之后,便是擦身涂香,经过短暂的寂静又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小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哎哟喂!姑娘也太惨了,这王妃也不是人当的啊!”
迟铮听罢,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唐风,一脸幸灾乐祸:想不到太妃和王爷,竟然用这种手段来惩治王妃!
既教训了王妃,又不会落下话柄!
还真是高啊!
他一直以为王爷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想不到太妃竟是技高一筹!
正在他腹诽之时,却听到卧房内再次传出的声音,不由得一脸凝重。
一个嬷嬷,正将一条青线罗制成的大带,置于陆挽澜盈盈一握的腰间,粗壮的胳膊豁然一抬,使出麒麟之力:
“收!吸气!吸气!”
方才陆挽澜还赞叹着,自己这身金绣云凤纹鞠衣,真是巧夺天工。
可被嬷嬷用那大带一勒,顿觉胸腔中的空气亦被挤了出去,连呼吸都要不能了:“啊!我不行了!”
“使劲!再使点劲!用力啊!”
“啊!!我真的没力气了啊!”
唐风登时吓得满脸惊恐,不就是穿个衣裳,怎地比上战场打仗还恐怖!
王爷还真是凶残啊!
屋内的陆挽澜,终于将王妃吉服穿好,大红罗衫下是被大带死死箍住的纤腰,此时已是连弯一下都不敢。
不过,这胸前也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竟似雨后春笋一般萌发起来。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至理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哎哟王妃娘娘,快来镜子前做好,老奴要为娘娘挽发了!”
还不等她喘口气,这二位嬷嬷便如急惊风一般,一把将陆挽澜按在梳妆台边,挽髻别簪,贴花钿,描黛眉,十几个侍女忙前忙后,整个围得水泄不通。
她甚至都开始恍惚,自己大婚那日也没这样隆重过啊。
一顿忙碌之后,一位亲王正妃终于像模像样了,身穿红罗霞帔,头顶金凤翟冠,腰坠云纹玉革,手里还握着锦套七寸玉谷圭。端的是粉妆玉琢,华贵无双。
透着里间珠帘的缝隙,看见她此时正优雅地点上朱唇。萧晏之目光晃晃,忽而想起大婚那日,如果自己没有装病卧床,她是不是也可以十里红妆,嫁衣如灼?
没由来的,一抹亏欠竟爬上心头。
他轻迈着步子,无声无息走到她身后,嬷嬷见状轻轻施礼悄然离开。
铜镜中的小人儿似是没有发现周遭变化,还在皱着眉头,对着瓶瓶罐罐里的胭脂,挑三拣四。
“哎呀,嬷嬷,王爷选的胭脂太浅了,刚才那个又太红了,你快帮我选……”
说着便抬头,顾盼生辉的凤眼,直接对上镜中萧晏之温柔如水的眸光。
“王爷怎么进来了?”
陆挽澜急忙站起转身,却因为腰间大带勒得她行动不便,脚下被凳子一磕,整个人便向前直接栽进了萧晏之怀里。
摇曳的满头珠翠,瞬间将面前男人的心扰动得涟漪轻漫,似责怪般说了一句:“胭脂太红。”
“啊?”
怀中小人儿正欲辩驳,却听上方传来一句:“本王帮你吃些便是。”
未懂他话中何意,梳妆台的瓷瓶玉盘,便随萧晏之纁裳阔袖一扫,“叮叮咣咣”碎落满地。
这小人儿被他双臂一抬,脊背遂迎上坚硬冰冷的铜镜。窒息一般的吻,随即似雨点一般,覆上这颗熟透樱桃般的红唇。
浓烈的胭脂好似骄阳流火,烧得萧晏之胸中灼热难耐,若不是想到这小人儿穿戴此番费了好半天功夫,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作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
眼见着日出东方,可王爷又似乎发了大火,屋外侍奉王妃换装的侍女皆低着头站成一排,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一个嬷嬷听见屋里摔瓶砸盘的动静,小声嘀咕:“我早就说那个胭脂太红,王爷不喜欢,可是王妃偏要用……”
“啧啧,这也不能全怪王妃,王爷那眼光,也忒……”
正当两人交流上妆技术之时,竟见萧晏之忽然间抱着陆挽澜踏步出来,面无表情地向王府门口的马车走去。
身后的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迎着朝霞,马车驶出了燕王府。
萧晏之抬手擦着嘴角的一抹殷红,似乎有些流连忘返,可见面前小人儿此时的唇瓣似绽放的花朵一般,竟是娇艳欲滴,那上头的胭脂,便不忍再吃些进去。
刚刚经历莫名其妙一吻的陆挽澜,此时已是濒临缺氧状态,腰间的大带,裹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竟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王说过,王妃的红妆只能画给本王一人来看,王妃该不会是又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臣妾怎么不记得?”陆挽澜只觉胸口有块大石头,此时竟是压得自己连思考都忘了一般。
“不记得?”看着这女人此时一脸无奈的模样,萧晏之脸上忽而涌现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可记得上次诗会时候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