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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Y头,你听我说,我挟持你完全是迫不得已的,上次我就已经认出你来了,但是为了兄弟没有办法,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行了行了”
对了,你们是六扇门,怎么和锦衣卫搅到一块儿去了?”
“此番我们随大理寺左寺丞相刘相左刘大人下江南查案,锦衣卫陆大人为协办。”杨岳颇沉重地看着谢霄,“这位陆大人是京城锦衣卫最高指挥使陆廷的公子,武功高强,心机更是深沉难测。咱们是自家兄弟,你听我一句劝,莫要去惹他。”
谢霄也正色看着他们:“你们放心,我绝不连累你们。我也只问一句,沙大哥现下被关在何处?”
“他到底是你哪门子的结义兄弟,你非得救他不可?”
语嫣诧异道,“你可想明白了,乌安帮此番替周显已押送银两,陆绎已颇有疑心,你此时再生出事端来,岂不是火上浇油?”
“语嫣,你就和我说下嘛,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和我说的”
“谢圆圆,这根本不是这个问题,你明白吗?还有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去盗生辰纲?”
“这个……,好吧,语嫣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我们盗这生辰纲,是为了劫富济贫”
“你……”
此时有家仆进来。
“少帮主,老爷让您过去。”谢霄怔了怔,没多犹豫,起身便往暖阁行去。
暖阁内。谢霄刚进门,就看见谢百里沉着脸坐在暖榻上。“跪下!”谢霄老老实实地跪下。“你杨叔说你上官船劫囚,还与陆绎交了手,可是真的?”谢霄望了眼一旁的杨程万,点头。谢百里面上无甚表情,上前就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谢霄半边脸立时高高肿起来,身子直挺挺地跪着,连晃都未晃一下,更不消说躲避。“你可知道陆绎是什么人?你竟然和他动手!”
谢霄闷不吭声。
三年不见,这孩子还是和从前一般倔强,做错事也好,被冤枉也好,总是一声不吭地由他打骂,不屑辩解半句。谢百里原本还想再反手给他一巴掌,看着他红肿的脸,心下没由来地一软,竟下不去手。
“可受伤了?”他粗声粗气问道。
听到爹爹的语气,谢霄诧异地抬眼看向他,片刻后摇头:“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你杨叔特地走这遭,就是为了你的事。”谢百里复坐下来,“陆绎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陆廷之子,他可不是好惹的。如今他就在扬州,我今晚就安排船送你走,先去苏州白虎堂避一避,等过了这阵风声,我再让人接你回来。”
杨程万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这样。”
“我不能走!”
谢霄梗着脖子道,“沙大哥还被他们关起来了,我不能不救,他此番是被我连累,我……”“你……你居然还想着劫囚?!”
“爹……,谢霄莫不吭声的走了”
“你这臭小子是想气死我呀”
一行人回到官驿之后,从驿丞处得知陆绎还有刘相左都还未回来,杨岳的神色顿时轻松不少。“意料之中。”
语嫣晃着脑袋道,“诗上怎么说的,扬州城内那可是‘处处青楼夜夜歌’。
扬州知府今夜宴请他们,必定是美女环绕,香风袭人。刘大人也就罢了,陆大人正值血气方刚之年。他是锦衣卫,又不是东厂的人,免不了心旌摇曳,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东厂皆是宦官,对于女色自然不能与常人同论。
“嫣儿,姑娘家别净胡说。”杨程万喝住她。
语嫣迅速做出一脸正色:“师父,我说的都是事实嘛,略加推测而已,不是胡说嘛。”
“这种口舌,不说也罢。”杨程万戳了下她脑袋“爹,您回房歇着,我去给您烧洗脚水。”杨岳打岔道。杨程万点点头,一瘸一拐地往后头厢房行去;杨岳则快步往灶间去烧水。身为小吏,自然是使唤不动官驿中的驿丞,什么事都需得自己动手。剩下语嫣一人在院中,因时候尚早,了无睡意,也不急着回房。她信步踱了踱,便绕到官驿后头的水塘,她背着手,自言自语地叹道:“怪道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扬州的月亮还真是比京城的月亮要亮些。”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在身后淡淡道:“这般月色,辜负了岂不有些可惜。”
语嫣怔了一怔,迅速回过神来,转身垂目低首做恭敬状:“大人,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心中暗暗道,陆绎是不是属猫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绎注视她片刻,淡淡问道:“早么?那么你以为我此时应该在何处?”鼻端已闻到他衣袍上沾染的淡淡酒味,语嫣抬头,恭敬谦卑地干笑道:“大人行踪,卑职岂敢妄加揣测。”
“我未在红绡帐底,你很失望么?”陆绎微微挑眉。该死!他果然听到她前面的话。
“……大人,您真是爱说笑,哈……哈哈……”语嫣僵笑着,微不可见地退后几步,随时准备开溜,“天色已晚,卑职就不打扰大人赏月,先行告退。”
陆绎叫住了她,“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语嫣就道,“知道了,还有大人……”
陆绎这时打断她的话道,“私底下不需要向我行礼”
语嫣,忙点头道:“是……是是”
还有既然月色正好,就不要浪费。”
“啊?”
“随我去查案。”陆绎转身就行。
“大半夜的,查什么……“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卑职身为捕快,但怎么说也是女儿身,这个……三更半夜,我自然很愿意随大人查案,可毕竟孤男寡女,只怕对大人的清誉有损。”
陆绎停住脚步,侧了身看了她道:“你我本来就是未婚夫妻,这有什么,要不就是夏捕快对捕快这差事是没兴趣了!那回去之后,我定与杨捕头说”
“大人,我前面都是开玩笑的,我们走吧!”
“……”
出了官驿,向左转,再拐入一条静谧的小巷。
语嫣跟在陆绎身后,狐疑地看着四周,不明白深夜至此究竟所为何事。在一扇斑驳的黑漆木门前,陆绎停住脚步,往四周张望了下:“应该是这里了。”
“这是哪家宅院的角门吧?”语嫣借着月光,看门上的铜环,上面附着层薄薄的灰绿铜锈,“……这里不常有人走动。”尚在说话间,便见衣抉轻旋,陆绎已跃上高墙。
语嫣仰头,看见陆绎一下跳了上去,惊讶了一下
“上来!”
语嫣怔了怔,清清嗓子,仰着头劝道:“大人,咱们是官家,这等偷偷摸摸私闯宅院的宵小行径还是不做的好。”
“这里是周显已生前所住之处。”
“哦……”语嫣恍然大悟,却不动弹,接着道,“那不如等到明日,待朗朗乾坤……”
“你是不是轻功太差,上不来?”他直截了当地打断她。
语嫣解释道:“……卑职轻功其实不差,只是这墙高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看了她一眼,就跳下来抱着语嫣跳到楼上
这幢小楼木制结构,坐北朝南,他们原是从北面的后院进来,现在绕到南面正门,瞧见门上规规矩矩栓了个铜锁。
“既然锁着,”她道,“大人,不如明日再来?”
陆绎貌似全然没听见她的话,吩咐道:“打开,别弄出动静来。”
语嫣无法,只得捞起系在腰间的三件儿,挑出其中一柄细细长长的银签子,弯腰对准锁眼,轻巧地一捅再一挑,咔嚓轻响之后,铜锁已开。
陆绎看在眼中,淡淡问道:“这开锁的功夫,也是杨程万所教?”
“那倒不是,”语嫣忙替头儿撇清,“就是我爷爷以前特别不想让我当捕快,就总把我锁在房间不让我去六扇门,所以我只能学开锁”
“你爷爷也是关心你,这次要不是我,你恐怕连京城的门都出不来”
“是是是,卑职感谢,大人”
进去之后,忽得看见楼梯口处有一双绿茵茵的眼睛……
她僵着身子,眼睛干涩,眨了眨。
绿茵茵的眼睛也眨了眨,径直盯着她。
语嫣深吸口气,镇定地、冷静地、一步一步地退下来,正撞到陆绎身上。
“大人,听说冤魂最凶,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快走快走!”她想从他旁边挤下去,不管陆绎走不走,她反正是要撤的,小命要紧。陆绎径自动也不动,用力拽住她,看着那双绿眼睛道:“那是一只猫。”
“啊?”
语嫣呆楞了下,转头复望回去,仍是看不清楚,口中便学起老鼠叫声,“吱吱……吱吱……”“喵呜,喵呜,喵呜。”绿眼睛热情地回应她,拱起身子,毛茸茸的尾巴在月光中摆动。
语嫣顿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松手了吧?”陆绎表面上嫌弃的样子,内心还是有点开心的。
语嫣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间紧紧揪住了陆绎的衣领,连忙松开,见衣袍被揪得凌乱,遂抱歉地又替他理了理。
那猫从楼梯栏杆上跃下来,也不认生,喵喵叫着,还在陆绎脚下蹭来蹭去。
语嫣这才看清这是一头橘黄虎斑猫,长得肥头肥脑,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难道是周显已养的猫?因为惦念故主,所以一直留在小楼里不走?”她跟上楼去,胡乱猜测道,“……说不定周显已的魂就附在它身上?”肥猫使劲地拿头在靴面蹭蹭,陆绎嫌弃地抬脚把它拨到一边,肥猫意志坚定地又蹭过来,变本加厉地蹭蹭。
“你看,它想找你伸冤。”
“好了,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咦?”
语嫣照到素闷户橱下有个圆肚瓷坛,伸手就把它拿了出来,上头封纸是破的,一看便知被启开过。她凑近嗅了嗅,一股香味飘出,另外还有点别的味道……把衣袖挽起来,她探手入酒坛,捞了两把,捞出两包用丝绵包裹起来的东西。
大人,你看
陆绎看过来。将丝绵在灯下一层层解开,里面的东西慢慢显露出来,只是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有块状的,还有碎渣……“这、这是什么?”
“是香料,这应该是藿香,还有……丁香。”
他仔细地嗅了几次,已能确认。
语嫣已经把素闷户橱的抽屉拉开来,里头放了些青蒿,还有一些朱砂。这些东西不是信函,衙门里的人大概觉得无甚价值,所以就没动。
瞧见这两物,语嫣心念一动,语嫣拍掌笑道:“真看不出来,这位周大人还是个痴情人儿。”
陆绎望向她:“你如何得知他是痴情?”
就是这些东西!”语嫣拨弄着青篙,侃侃而谈,“这是个制胭脂的方子。把丁香藿香用丝绵包裹了,投在温酒之中,浸泡一到三夜,再将浸过香的酒以及这两味香料投到牛髓牛脂当众,微火煎熬,放入青蒿让油脂的色泽呈现莹白色。最后用丝绵过滤油脂,倒在瓷碗或者漆碗里,让它冷却。若是再掺入朱砂,就可做红色的唇脂用;若不加朱砂也可,则是润脸的面脂。”
听她说得颇有次序,倒不像是随口编的,陆绎道:“你怎么知道这方子?”
“这是《齐民要术》上头记载的方子,爷爷不让出门的时候我回学怎么做”
不过这制胭脂的种种程序颇为繁琐,而他却肯亲自动手,可见其用心良苦,对这女子一片深情。”今夏接着叹,“想不到周显已还是个情种。”
“你去那边的衣柜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哦”
大人,您看,这官服都破了,看来这周显己的俸禄,全用来买那种制胭脂的材料了,做胭脂工序颇为繁琐,他却还要自己做。真是用心良苦啊!
大人,你说,上次我们检验周显己的尸体之时,我们看到了那个香囊,我现在很怀疑,就是和那个做香囊之人
“很有可能,你去查查那个香囊”
“是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