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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和书眼神平静,但是他并没有去看秦染带着惊诧的眼神,转而回头去与秦明川对视。身上的伤口因着这突然的动作,被拉扯的生疼,只怕是又裂开了。
然而,季和书也顾不上这些,只是说道,“王爷,小染说的是对的。我身份不明,即便是养在瑞亲王府这么多年,那也还是身份不明,这是改不掉的……”言语至此,季和书的低头敛目,秦明川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片刻他又再度抬头,“所以,我觉得将我编入禁卫军不合适。”
就这么干脆利落的下了结论,秦明川愕然。他又急又怒还心疼,“你们……唉……季和书,你就护着她吧!”话音落下,颓然的放下手,嘴上恨恨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俩人,季和书回身去看秦染,喊道,“小染。”声线还是稳的,但是藏在这稳稳地声音之下的那些悸动与激动,约莫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秦染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季和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质问,“你意欲为何?”
“哪有什么意欲为何,”季和书轻笑,手捂着伤口,“我说的也不过是实话罢了,编入禁军,于王爷而言他更危险,而我……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秦染冷笑,只怕是时机未到才是正经事。眼眸在季和书略显得有些惨白的面庞上盯了良久,随后才继续向下移动,看到胸口和背部的血迹又比刚进来的时候多了些许。
秦染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看着秦染向外走的背影,季和书心里头忽而一阵慌乱,下意识就要喊秦染,“小……”然而,才吐出一声气音,后头的声音却被自己给咽了回去,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住她呢?
季和书贪婪的盯着秦染的背影,却没料到,秦染只是打开门向站在门口的霜雪和霜竹二人吩咐了几句话,便再度关上门又坐了回来。
“你不是要走吗?”季和书有些发愣
“……”秦染无言的瞥了季和书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随手拿起放在秦明川随手放在桌边的书看了起来。
是一本兵书,上头的批注混合了两种字体。这两手字都是秦染分外熟悉的。
一个出自于秦明川。
另一个,出自于季和书。
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季和书所写的批注要比秦明川的多的多,秦染仔细看去,季和书是对兵书下的批注,而秦明川则是对季和书的批注的评价,对的,错的,或者是思考不完备的,都一一详细写下。
爹爹当真是把他亲生儿子一样在教导的,秦染不动声色的翻阅,心中思量。
屋内静默无声,只听见秦染翻阅纸张的声音以及偶尔烛花爆开的声音来打破这一屋子的寂静,却似乎又并没有什么作用。
季和书并不想去打扰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姑娘,八岁许的年纪,身量比起自己离京之前要高了不少。
面颊上已经开始逐渐褪去些许的软肉,纤细的轮廓开始逐渐显露出来。一双丹凤眼眸,如今已是稚气不再,其中透露出来的是经历了世事的锐利光芒,这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但是,恐怕这个世界里,也只有他季和书能够看得出来吧。忽然为多了这么一个秘密有些开心,将这些埋藏于心底,痛苦但至少是独属于他的。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门被打开来,俩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霜竹和霜雪端着水,拿着帕子走了进来,秦染放下书走了过去,霜竹将水盆放下,又把纱布和一些药膏放在桌上,“郡主,都准备好了。”
“好,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秦染吩咐道。
霜竹和霜雪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郡主,要么奴婢来帮您吧?您自己能行吗?”
在霜竹和霜雪的眼里,秦染被千娇万宠的捧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何能够做这些事情。
“没事儿,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他说。”秦染虽是觉得好笑,但是也理解他们的想法,“哦,对了,爹爹呢?”
“王爷估摸着是出去散心了,刚才看到陈丰跟着出去了。”陈丰是秦明川的亲卫,秦染知道今儿恐怕是将秦明川气的够呛,不过既然是带着陈丰出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好,那你们先出去吧。”秦染点点头,不再多说。
霜竹和霜雪见秦染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放下了东西退出了屋子。
秦染将帕子用清水打湿,回身走到季和书的面前,“把衣服解了。”
季和书倒是没有抗拒,乖乖的将里衣给解开来,露出了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才十二岁的少年,却已然有了漂亮的肌肉线条,可见平日里的训练量真的是不少。秦染盯着少年劲瘦的身体,完全没有寻常姑娘家的害羞情绪。
也难怪,毕竟上一世就是在光着膀子的男人堆里长大的,她对这些早已经是熟视无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见季和书将上衣给解开,秦染并没有着急去拆纱布,而是先将已经身上沾染到的血迹给擦拭干净。然后再将包扎好的纱布一点点的拆开来,纱布下的伤口逐渐露出来。
饶是上一世见惯了伤痕血腥的秦染也不禁倒吸一口气,“你这是怎么回事?从你受伤到现在,怎么也有数十日的工夫了,怎么伤口还这么深?”
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不是仇人了,秦染立刻俯身去查看伤口,伤口的边缘已然是有了腐肉,但是却也不像是有毒的痕迹,她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抬头问道,“你去的那个寨子,兵器是不是都很旧了?”
“这是必然的,”季和书笑笑,“这种乡野山匪的兵器,哪里还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破铜烂铁,你不是也没躲开。”秦染没好气,将伤口边缘渗出的血小心翼翼的给擦拭干净,温热的鼻息扑在伤口上。
季和书只觉得他忍得了这伤口的疼,却似乎片刻也忍不得这忽如其来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