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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暂请留下吧。”赵王道,“寡人的亲卫在这,区区几个刺客而已,无碍。”然后看了看众人,问道,“诸位可有退敌之良策?”
众人默不作声。
此时,城外秦军的呐喊声陡然大增,声声入人心魄,在大殿内回荡着。
“难道就只能降了吗?!”赵王大怒,横臂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叮当作响。
近日来,耳闻秦军日夜操练声,目睹城内万民饥不择食,士气匮乏,赵王是痛在心里呀!
还是没有人答话。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屋顶塌了一个洞,三人落下。
在座众人皆是一惊,廉颇长年征战,身手矫健,此刻已跳起身来,准备与“刺客”交手。
与此同时,殿门被撞开,十几个亲卫一拥冲了进来,手拿法宝,口中作诀。
赵王盛怒,暴喝一声:“大胆!”
“各位别紧张!”
“自己人,自己人!停!法宝收起来,好。”
“廉老将军,别冲动……”
李同三人急忙将众人稳住。
原来,他们是绕到了大殿后方,趁守卫不注意,向屋顶上空飞去,被发现后,李同挡住前面守卫的攻击,莫云防守后面,赵莹负责打碎屋顶,三人直接落到大殿内,这便越过了那些守卫。
“嘿嘿,王兄,是我。早……早啊。”赵莹尴尬地向赵王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赵王一瞧,又是这个妹妹!他对赵莹本来是极为疼爱的,无论她做出多调皮的事,都能一笑置之,但今天他的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又是要不要尊秦为帝,又是投不投降的,此刻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赵莹!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以行刺寡人处置!”赵王生气道。
赵莹一听,这王兄直呼自己大名了,是要发火啊!他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她猜对了。议政大殿内正商讨国事呢,你从天而降,毁了屋顶,终了议会,能是时候吗?
“王兄,能不能……”赵莹向身后的亲卫瞥了一下。
“都下去吧。”赵王衣袖一挥,那些亲卫齐应道:“是!”纷纷向后退了出去。
最后出去的两人是最先进来的,二人原本在门口守卫,发现“刺客”闯进了殿内,立即破门而入,可能是太过着急,力气稍微大了点,把门撞掉了……二人只好把门扶起来,在外面倚着,不让它倒下去,继续守卫着。
赵莹小心翼翼道:“王兄,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赵王瞪了她一眼。
李同在一旁道:“小民李同拜见大王。”说完,便做出要行礼的样子。
赵王不悦道:“免了。你一个传舍小吏之子,也敢擅闯大殿,岂非是不想活了?”
李同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谁不惜命?微臣前来,是有要事禀告,只因事出紧急,迫不得已才闯进来,绝非对我王不敬。”他的语气不卑不亢,脸上毫无半分惧色。
赵王道:“且说来听听。”
李同道:“臣有退敌之策。”
“如何?”赵王面无波澜,这一年来,这句话他听的是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赵莹抢言道:“对,王兄,有好消息,邯郸守得住,邯郸守得住了!关键就在——他!”说着,指向莫云。
赵王打量了莫云几眼,摇了摇头道:“江湖草莽,难堪大用。”
赵莹道:“王兄有所不知,他可是太白剑仙的高徒!”
赵王一听,眼睛亮了,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位远在太白山的天下第一剑仙?”说话间,身子不自觉地前倾,显然是心里激动,迫切地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嗯。”赵莹点了点头。
莫云拱手道:“参见大王。在下莫云,特奉恩师之命,来助邯郸解围。”
他虽是赵人,但如今已是江湖人士,不属朝臣,不受王命,故不用行礼。
赵王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唯见那愁容渐渐散去,喜悦之色在脸上展开,待到喜上眉梢,弯成两条月亮,便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半晌,双手猛地往桌案上一拍,振臂大呼道:“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呀!”
殿内诸臣见此情形,非但没有觉得不得体,反而心里一酸:自长平战败以来,这位年轻的君王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如今到了非降不可的地步,又突然出现转机,怎能不开心!唉,是卿无能,未替王分忧,愁苦在他心里憋的太久,这回终于有机会释放了出来。
赵王立即起身,高兴地对莫云道:“尊师高驾何处?几时来?我这就出王城去迎接他!”
莫云回道:“恩师在太白山闭关,不能来了。”
“只派了你来?”赵王一愣,缓缓坐了回去,大为失望道,“你年纪轻轻,怕是有心无力吧?”
莫云道:“大王尽管放心,恩师留有帛书一封,上面自有退敌之策。”
“帛书?”赵王看向辛垣衍和鲁仲连,二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齐声道:“外臣告退。”
待二人施礼退去,赵王立即对莫云道:“速呈与寡人!”
“请恕在下不能从命。”莫云道。
“嗯?”赵王眼眉一横。
“恩师有言,必须将这帛书交给上卿蔺相如,师命难为,还请大王谅解。请问,蔺卿在哪?我要见他。”
“你要见蔺卿?”赵王冷笑了两声,“你怕是和辛将军一样,来捉弄寡人的吧?”
“嗯?”莫云一怔,“想必大王是误会了。我三人刚刚去过蔺府了,那门吏以蔺卿病重为由,将我等拒于门外,在下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才会向大王询问。”
赵王怏怏道:“不错,其中确有隐情。”
莫云心下大喜,道:“无论蔺卿在不在府上,都还请您代为引见。”
“要寡人引见?”赵王冷盯着莫云,问道,“你真的要见蔺卿?”
莫云点了点头。
“好。”赵王怒喝一声,“来人!”
门口那两名亲卫立即踩着门板进来了。
赵王指着莫云,道:“将他拿下!”
“是!”那亲卫立即向莫云走了过去。
莫云和李同几乎同时运转灵气,准备动手。赵莹也立刻拦在了前面,喝道:“住手!”
两名亲卫一怔,停住了。
李同问道:“大王,这是为何?”赵莹也急道:“王兄,快让他们下去!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赵王冷冷地不作声。
这时,平原君赵胜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悲伤道:“蔺卿已于前几日病故了。”
蔺相如在邯郸百姓心中犹如磐石,若是他病故的消息传了出去,肯定士气大将,所以赵王才下令秘密发丧,封锁消息。这件事,只有平原君等几大要臣知道,就连赵莹和李同都不知情。
“什么?!”莫云失声惊叫道。他想过十几种拜访蔺相如的情形,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
太白剑仙修为高深莫测,虽说不能知天命、明世事,但已然料事如神,从未有半点差池,这次让莫云赴邯郸寻蔺相如,可蔺相如却已病故,这样荒唐的事却也发生了。
可见,天地包罗万象,风霜雨雪变幻莫测;世事变化无常,喜怒哀乐神仙难料——任你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晓一切。所以啊,人生在世,应当潇洒恣意,快意恩仇,少一些算计。
“这回可以将帛书交与寡人了?”赵王仍带着几分怒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