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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丁尧欲言又止地开口,道:“您要不要回去一趟,和夫人说一下赵北砚的事情?”
傅瑾珩的眸色冰冷,他停下脚步,看向丁尧的时候,字字凉柔:“她不需要知道。”
丁尧更加沉默了。
傅瑾珩心头有复杂的情绪肆虐,如今的他,根本不敢冒一点点风险……
小岛上,段嘉宴正在陪着自己的妻子过年。
这些年一直如此,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已经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了。
大概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就算不说话,也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此时,段嘉宴看着怀中的女子,语气温存:“冷吗?要不要回房间?”
女子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笑意孱弱:“不冷,这里的海风很舒服,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遇臣,谢谢你陪着我。”
段嘉宴的眸色一黯,有戾气难收难管。可是很快,他就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不要生气,她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不是了吗?
就算,她还是将他错认成了那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嗯,好,那么我们在外面继续站着,吹吹风。”他这么说着,却还是替她收拢了一下身上的外套。
女子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发红,她将发红的脸埋在段嘉宴的怀中,声音哝哝的:“遇臣,今年过年,你会陪我回家吗?”
段嘉宴的额角,有青筋一根根迸出,细微的狰狞。他的下颌线因为极度的克制,也已经紧绷。
“会,”他在短在的沉默后,平静地说:“会,我会陪着你回家。皎皎,我会陪你回去。”
他一遍遍的重复,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女子,还是说服自己。
一个人这一辈子都被另一个人的阴影缠绕,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那到时候,我让嘉宴一起过来。我和他吵架了,他似乎很生气。”
女子的模样苦恼。
段嘉宴的眼尾发红,他的眸光颤动,双唇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才轻声细语地说:“苏眠,你不怪他吗?”
小岛上的人都以为,女子叫皎皎。可事实上,这只是她的小名。
她叫苏眠。
苏眠脸上的懵懂苦恼有一瞬间不复存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平静柔弱的模样:“不怪他,我不怪他。”
段嘉宴将她抱得很紧,指尖却不自觉地发抖。
他的声音生涩,难得一见的失态:“苏眠......”
他喊她的名字,可是下一刻,还是收敛了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他话锋一转,低声道:“已经很久了,我们进去吧。”
苏眠笑了笑,说:“好。”
这一处诡异又冷清的地方,苏眠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是一个病人。
包括段嘉宴,他也只是将她当作一个病人。
苏眠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回到房间没有多久,就入睡了。
医生照常给苏眠做了身体检查,段嘉宴就坐在一旁,眉目冷寂,未见太直白浅显的情绪,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
“药都是有风险的,一直长时间服用,肝损伤是不能避免的。”
医生的语气很沉着,他是苏家曾经的老人,也是这个小岛上,唯一一个知道苏眠的过去的人。
“那有什么办法能缓解药效带来的伤害?”
医生替苏眠检查的手一顿,之后,他的语气有些冷漠:“没有什么办法缓解,你还是要继续给她吃这些东西吗?”
“我没有办法,如果不吃,她就会记起那些事情。你我都明白,苏眠不会原谅我的。”
段嘉宴的指尖在苏眠的脸上流连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益发冷淡,缓缓收回了手。
医生的眼中,一抹厌恶划过。
这样的一个人,自私到了极点,没有办法不叫人厌恶......
“我知道了,那么以后,不要再让我过来,我帮不了她,可是我也不想帮着你害她。”
“害她?”段嘉宴轻轻重复这两个字,之后,他轻笑了一声,语气沾染了一丝丝的病态:“也许,不是害她,这是我们之间能够继续求全唯一的办法。”
“她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最后一句,平静到瘆人。
医生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了段嘉宴,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会变成这个世上最没有底线,性情扭曲的恶人?
“霍遇臣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段嘉宴笑笑,笑意未达眼底:“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像附骨之蛆一般,日日夜夜折磨我。”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挺讽刺的。”医生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收拾好,语气冷淡:“我知道你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不是不报。”
段嘉宴的唇角一沉,在医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衣袖下摆里的手攥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有血洇出来。
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冷淡:“慢走不送。”
一声冷笑了一声,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下一次这种事情,不要再找我。那些肮脏污秽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想招惹,也不想回想。”
肮脏、污秽。
说的真对,他无从反驳。
医生离开了以后,段嘉宴替苏眠整理了一下被角。
离开的时候,他放轻了脚步,动作细致。
只是床上看似一直熟睡的女子,在他离开的以后,便缓缓睁开了眼。里面的眸光清明,分明没有半分睡意。
腹部的痛意钻心,她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受不住了,可是她必须忍。她不能让段嘉宴知道,她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很快,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而她,也能去见那个她思念了几十年的人......
傅瑾珩回来的事情,外套上沾着冷气。
余欢捏着他的外套,有些疑惑:“你一个人在外面站了很久?”
“没有,”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点沙哑:“外面下雪了,余欢,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雪大,你的身子还是要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