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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怀孕,天下共喜!”
秀女进宫不久,皇后在的凤仪宫就传出了好消息。
皇上喜不自胜,张贴皇榜,昭告天下。
消息一出,皇宫里张灯结彩,铺陈华丽。宫里的丫鬟太监各个打扮得彩绣辉煌,体格风骚。
凤仪宫更是室宇精美,华灯彩盖。连四面宫墙都重新粉刷,墙檐露出来,刷上一层金黄的漆,波浪状的瓦片似一只将要腾飞的龙。
皇后怀孕,这是天大的好事。
宫中府中,皆纳采备礼,心思玲珑,谁都想在皇上专门为皇后举办的宴会上,获得皇后的青睐,借后宫之势,平步青云。
凤仪宫里,皇后的贴身女婢珍珠,站在皇后的身后,仔细的梳妆打扮。
梅花式沉木桌案上,一面风月荷花边饰的镜子里,映出皇后的面容。
她的眉毛细长浓密微微弯曲呈黛色。睫毛卷翘,眼眸清亮灵动,鼻根挺直鼻尖上翘,嘴角下撇稍稍抖动,耳朵上挂着半长的翠玉流苏耳坠,容貌清丽。但神色恍惚,眼珠不定的转动着,显出皇后此时的惴惴不安。
“皇后,您看,好看么?”珍珠巧笑嫣然的开口问。
今夜里的宴会,皇上和皇后一并出席。
自然要展现皇后的艳艳华彩,断不能让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秀女妃嫔抢了皇后的风头。
闻言,皇后站起身来,有两个穿着浅红绮罗长褂的丫鬟,抬一面人高的凤凰花纹边饰的铜镜,小碎步的跑到皇后面前,而后恭敬跪下。
冬日的阳光从大堂婉转的照进凤仪宫,撒在皇后的身上,更显得亮眼。
她头顶流云髻插上花饰繁复的凤冠,一支翠玉花瓣状步摇。颈间一条珍珠和玉串成的项链,穿的是红菱袄青秋香色正装,纤纤玉指上豆蔻染了指甲,鞋子是红色厚底绣花鞋。
皇后转身,背对着大铜镜,而后转头看镜子里的她。
确实风姿绰约,仪容万方。
只是点上妆容的脸,因为脸色不好,显得有些突兀。
“皇后娘娘,您还满意吗?”
见皇后半天不曾说话,珍珠垂下头有些慌张,脑门渗出汗,手紧紧的搅在一起,一张平整的蝴蝶绣花帕子,生生揉出褶皱来。
皇后随意一点头,耳坠随之晃动,碰在她的后颈,带出一丝清凉,让她心头颤了颤。
她把手扶在珍珠的手心,向着拿镜子的两个小丫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看向珍珠,神情严肃,“带我去见皇上。”
珍珠不明就里,点点头,就带着皇后往外走。
这个时辰,皇上正在太和殿处理奏章。
这些奏章倒没写什么大事,大部分大臣都是向皇上表示自己对皇后怀孕的欣喜和祝贺。
皇上见了,面色不耐,随意一挥手,将这些奏章一本本的扔在大堂前。
苏华和殿前的管事太监见了,便一本本的捡起来,堆在偏殿,等着柴火房的太监过来收拾。
皇上因为这些奏章恼火着,索性就不看了。他眉头紧皱眼睛闭起,手搭在眼角,一下又一下的按着。
“皇上,皇后来了!”
一个不怕死的太监带了一个皇上最不想听见的消息,这个时候进来,扰了皇上清闲。
话未落音,皇后便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头上的金银发钗步摇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向安静的太和殿,显得十分的刺耳。
“皇后,有什么事?”
闻言,皇上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皇后,眼神凛冽,面色如寒冰挂霜,周身散发寒凉温度,冷冷的张口。
“皇上……”
皇后心有犹豫,看了眼太和殿里左右侍卫和管事太监,嘴紧紧抿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上,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
皇上自然看懂了皇后的意思,将太和殿的丫鬟太监侍卫都遣散出去。
丫鬟太监们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很有眼力见的将太和殿的官门一并关上。
太和殿大门关了,阳光被挡在宫殿外,只流泻出几缕从小孔透过,映在太和殿的琉璃地面上,别样的空寂。
“皇上,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皇后扑通一声跪下来,捂着肚子,眼角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带出些傅粉,落下来掉在锦衣上。
“呵!”
见皇后眼眶红润,皇上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整理整理了衣冠,一只手转着大拇指的玉戒,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眼神清冷,脸色墨寒不耐。
“皇后怎么有时间来见朕?这般好时辰,不应该正在凤仪宫,和你那好哥哥做些苟且之事吗?”
闻言,皇后一阵颤栗,连滚带爬的跪到皇上面前,紧紧的抓着皇上的金黄刺绣蛟蛇龙袍,一面哭着。
“皇上,臣妾错了,您原谅臣妾。”
一早,皇后听说皇上张贴皇榜宣告她怀孕的时候,还以为是珍珠在骗她。
等到苏华带来皇上的圣旨,她才觉得慌张起来,一上午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顿浆糊。
她和皇上从未圆房,哪里来得龙胎这一说呢?
但是她肚子里,又确实有了种……
“原谅你?”
皇上冷笑,抬脚,将皇后踢到一边,弯腰拂了拂被她碰过的地方,一脸的嫌弃,“皇后正是大胆得很啊,和侍卫苟且,竟然还劝朕原谅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后身形不稳,倒在一边,手撑着地,金钗银钗落了一地,声音响亮,发髻也散开了几缕,配上她此时幽怨的眼神,实实在在像只女鬼。
皇上懒得看她一眼,手背在身后,拾级而上,又坐回到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眉眼间涌起不屑和嘲讽。
“皇上,”皇后直直的看着皇上,手重重的一扯,将头上的金钗银钗拽下来,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尖刻的刺耳的磨地声,“臣妾变成今天这样,不都是拜皇上您所赐吗?”
如果不是皇上将她迎进宫,只是当摆设,她哪里会耐不住寂寞,和一个小小的侍卫私通?
闻言,皇上眉毛狠狠的一跳,好笑的看着皇后,“朕记得,朕许诺给你的,只是一个皇后之位。”
他早就提醒过她,进了宫就只能是活寡妇一般的皇后。既然她明知是火坑还跳,那就不能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