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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容貌太过出色,堪堪一眼便已让人乱了心,拿着剑的他,此刻活像刚从地狱回来的嗜血之人。
容战勾起唇角,鲜衣怒马,十足的动人心魄,而他脚下的尸体,早已漫山遍野血流成河,脚下的泥土竟因为血泡的有些发软。
熹扶岁冷汗直冒,她额头上汗珠的密集凝成一颗,有些顺着下颚滴落,瞬间便渗入芍药居的木板之中,不见踪迹。
浮生将她手里的琴弦急忙撤了下来。
“岁儿!”浮生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越发疑惑那杨花结,她心脏跳得越发厉害,隐隐不安袭来,她直直的盯着熹扶岁。
熹扶岁慢慢睁开了眼睛,浮生只恨自己没有阻止她,万一牵魂牵出了处理不了的东西,怕是熹扶岁就会被那个东西拖过去!
许久,熹扶岁转头看着浮生,眉头越发紧皱,“这是在梦里吗?……浮生?”
听着熹扶岁莫名的话,浮生放下了心,却也猜了个大概。
大概是梦里牵魂,魂归原处……人归梦。
还好她回来了。
“你看看那琴弦和花结,这便不是在梦里了,”浮生颔首,敛眉将所有的顾虑打消,稍稍放了心,“杨花结你赶紧拿回去吧,在你手里。”
浮生将熹扶岁扶了起来便去把琴弦整理好放到小锦袋子里。
熹扶岁揉了揉还疼的头,语气竟有些迟疑,“琴弦?花结?”她刚刚起身,还有些晕,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杨花结,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雀跃,“这不是我给圆圆做的杨花结吗?”她语气颇为小心翼翼,细看神情竟有些怯懦,熹扶岁慢慢站起来,有些不安的四处看了看。
浮生脸一僵。
熹扶岁见浮生没有反应,又接着小声嗫嚅,“……我的病……是好了吗?”
浮生身子一顿,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慢慢地转身去看熹扶岁,却发现她的眼神……她看浮生的眼神完完全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天旋地转,浮生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
浮生猛然上前去拿熹扶岁手里的杨花结,声音冰冷,“熹小姐,你可能记起什么?”
“我忘了,我只记得浮生姑娘……你的红伞。”熹扶岁小声的回答,眼睛低着不敢直视浮生,整个人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浮生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的岁儿……不是面前的这个人……
她很清楚。
浮生眼眸通红,将熹扶岁手里的杨花结夺了过来,很是不死心的去晃熹扶岁,“岁儿!你醒醒!你把岁儿还给我!”
熹扶岁手里的杨花结被浮生丢到了桌子上,从那杨花结被夺走后她像是失了神,只是痛苦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像是有什么慢慢回来。
许久,那蹲在地上的人终于说话,“浮生!把琴弦拿走!”
蹲在地上的熹扶岁猛然说出了一句话,浮生一怔,却却已经是喜出望外。
她喊的是浮生!她说了琴弦!这是岁儿会说的话!岁儿应当是回来了!
“早就拿走了,岁儿!”浮生激动得抱住了她,“醒醒!岁儿!醒醒!”
熹扶岁睁了睁眼,看到了浮生那张喜笑颜开的脸。
“我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梦……”熹扶岁道。
春日已经回暖了,可却给人一种寒凉侵骨之感,浮生缓缓开口,有些心有余悸,“刚刚……还魂了。”
熹扶岁苦笑了一声,旋即安慰她,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反正……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熹扶岁闭了闭眼,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枚杨花结里面……有一个人的魂,现在我还不知道那是谁的……那杨花结本是死物,心念是可以读出来的,但多了魂魄,便成了不物不活的东西,那个魂魄……本来心应也可以读出来,但她在那枚杨花结里……魂困在那死物里了,所以即便是你我才都读不出来。”
活魂寄物,死结困魂。
浮生欲言又止,最终斟酌了话语,才慢慢道出:“那你的那几个梦,可有什么线索?”
熹扶岁将那梦里的情形与她尽说,浮生望着桌子上的杨花结若有所思,熹扶岁却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姑娘。
那句‘小熹,救救我!’可能就是找到这个魂的主人的关键之处。
“浮生,我需要再试一试。”她语气有着不容阻挠的坚定,可浮生却已经被刚刚的那个情况吓破了胆,她一下子有些不安,“不!不可以!你知不知道刚刚……”
“我必须如此。”熹扶岁坚定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只见浮生眼眶红红的,死命地拽着手里的小锦袋子。
熹扶岁却已经轻飘飘地把那杨花结拿了过去,现下只是淡漠地看着浮生,“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是浮生……”
熹扶岁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个花结……它想告诉我们什么……”
浮生颤抖着将那琴弦递给了熹扶岁,再也没办法在这儿待着了,“你……总是这样。”
熹扶岁连上了琴弦,她又回到了那个小姑娘身旁,物转星移,她看见那个小姑娘被人在街上一头蒙上了麻袋,那小姑娘拼命地反抗,却被人一次次的抓了过去,丢在了那个潮湿昏暗的厢房里。
“老实呆着!”身后的人凶神恶煞,将所有的门窗都封死了,“你们这一个个的,一个都跑不了!”
门关了,厢房里昏暗无比。
那小姑娘害怕极了,将头埋进了胳膊里,却听见角落里传出了好几个女孩子的哭声,其中有个胆子大的,住了哭声向她这边丢了个烛火,“我……我叫姜怜……你……你别哭……我们想法子逃出去……”
熹扶岁眼眸瞬时间睁大。
姜怜?那不是许渔湘的妹妹吗?她不是卖身葬父吗?怎么会?
可她只能跟着看着,这是在魂魄的回忆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小姑娘擦了擦鼻子,“我……我叫陈圆圆。”
角落里的姜怜向她这儿爬了过来,将陈圆圆冰凉的小手握紧,“我家里还有个病重的父亲,我一定要出去,我们一起逃出去!”
陈圆圆点了点头。
熹扶岁不知何时,眼前的厢房已经变成了街道,她想着这些孩子应该已经逃了出来。
回忆里陈圆圆和姜怜在路上跑着,眼见着就要跑向有人的街道了,那巷子口却突然出来一个抡着棍子的醉汉。
只见他抡起棍子,姜怜让陈圆圆和她赶紧跑,可那醉汉抡起棍子把姜怜打昏了,然后当做死物一般把姜怜丢在了巷子口。
陈圆圆撒腿边跑便已经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没命的跑着,但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跑得过一个成年人,熹扶岁看见那小孩子被抓住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如刀绞。
巷子里传出来衣服撕裂的声音和孩子尖锐的哭声。
回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