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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颤颤巍巍,开口道:“是是是……”
“是还是不是?”陈长生继续问道。
他的语气平静,但传到玄天耳畔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冰冷,每每开口他便忍不住浑身一颤。
玄天咽喉滚动,承认道:“不,不是。”
陈长生听后叹了口气,微微抬手。
跪地的玄天被一股力托了起来。
玄天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他害怕的说道:“先生饶命,玄天再也不敢了,先……”
陈长生没有理他,站起身打量起了这司天监内部,每一样都是都是那样的富丽堂皇价值不菲,就连这桌上放着的茶杯都是翡玉铸成。
玄天望着这位先生,见他走到了那连廊之处。
陈长生回过头,道了一句:“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你也没什么错。”
“只是陈某看花了眼罢了。”
玄天见那位先生回过了头去,在他的目光之中,那位先生的身影逐渐消散在了他的目光之中。
司天监内再平静了下来。
“扑通。”
玄天瘫在了地上,他的眼中说不出的惶恐,而那背后的衣衫也早已被冷汗浸湿。
仿佛劫后余生。
陈长生没有要他的命,更没有罚他什么,因为这世上存在太多这样的人了。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玄天能迈进这司天监,也是他的本事,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谁。
陈长生忍不住唠叨两句,也只是因为此人是从前的旧识,看到他师父的面子上所以才提醒那么一下。
听不听是就是他的事了。
那丹药折的是皇帝的寿,人皇之命,何其之贵,这份因果不是他玄天能够承受的起的,等玄天死后入了阴司,自然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出了司天监之后,陈长生就见到老剑修已在此等候多时。
老剑修双手负背,笑盈盈的看着陈长生。
“上仙这是才从司天监出来?”
“老剑修这是才从温柔乡出来?”
老剑修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
“老不修。”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上京城没什么意思,待了一夜,陈某也该走了。”
“上仙这就要走?何不多玩两日?”
“往后还会再来的。”
老剑修摇头一叹,说道:“可惜了……”
虽说他一口一个上仙,但心中却已经将其视为了朋友,如今这世道,能找个臭味相投的人何其不易,这就要走,老剑修便觉得有些可惜。
陈长生说道:“若是下次再来上京,记得好好招待陈某。”
“那是自然!”
老剑修想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箓,递给了陈长生。
“若是上仙想找我,催动此符,千里之内,我便能知晓上仙的存在。”
“善。”
陈长生收起了符箓,说道:“到时候陈某请你喝酒。”
老剑修笑着点头,说道:“那我还真想尝尝上仙的酒是何滋味。”
陈长生和煦一笑,接着抬手道:“走了。”
老剑修点了点头,接着便见陈长生抬起双指,身后所负的飞剑悬空而起。
陈长生迈步踩上,化作一道惊鸿御剑而走。
那一袭青衫出尘……
不是剑仙,却神似剑仙。
“仙中之仙……”
老剑修咧嘴一笑,心道这位上仙当真不凡。
结缘于剑,当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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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御剑而行,跨过山河大江。
在他眼中,是那奔腾入还海的大江,无边光景。
陈长生却并未被此美景所吸引。
他回到了秋月坊,相比起大景江河而言,秋月坊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但这里却承载了陈长生许多的记忆。
回到秋月坊后,陈长生来到了张老头的酒肆之中。
三年岁月,小六越发成熟了起来,他的嘴角留起了两撇小胡子,穿着也不再是当初的小二。
如今,他已是酒肆的掌柜了。
小六抬眼,见一个葫芦递上前来。
那位青衫先生看看道:“照例,葫芦打满。”
小六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
“先生您来了。”
陈长生和煦一笑,点了点头。
小六引着陈先生走进了酒肆里,上了秋月酿之后就端上了两盘下酒菜。
小六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热情,他心里好像憋着一些话,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来。
“别忙活了,坐吧。”陈长生说道。
“诶。”
小六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小六踌躇不定,犹豫了许久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掌柜他……”
陈长生喝了一口秋月酿,说道:“我知道。”
小六低下头来,说道:“掌柜他生前几年又得先生治好了腿疾,亦是寿终正寝,也算圆满了。”
“他可留下什么话?”陈长生问道。
小六说道:“掌柜让我好好经营酒肆,别关了门,免得先生您再来的时候没有酒喝。”
陈长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家掌柜是个孤命人,大半辈子身旁都空无一人,晚年捡到了你,也算享受了几年,莫要辜负了你家掌柜。”
小六说道:“先生,小六记得的,我拜了祠堂了,这辈子都姓张了,是张小六。”
陈长生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带我去瞧瞧你家掌柜吧。”
“诶。”
小六关上了酒肆的门,带着先生去了坊外。
张老头就埋在秋月坊外的一座山上,他说这儿风景好,正好能看到入坊路,到时候先生来了,他也能知晓。
来到张老头的坟前,其上写到——先考张公五弟之墓。
“张五弟。”
陈长生嘀咕道:“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知道张老头的名字,从前他没问过,只是张老头张老头的喊着。
小六说道:“听掌柜说,当年家里人少,太公当初给掌柜取这个名字,也是想家里人丁兴旺些,不曾想最后也只有掌柜一个。”
“这样吗。”
陈长生默默望着,他将葫芦打开,走上前去,将那葫芦里的酒浇泼在了墓前。
小六带了纸钱跟香烛,一柄在张老头的坟前烧了去。
陈长生什么话都没说,他来这里,只问了张老头的名字。
张五弟。
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本想人丁兴旺,但结果却是半辈子孤命,甚至于连个子嗣都没有。
陈长生望着那个小山包。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