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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花无奈将神识从君亦辰体内取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良久,也没有什么结果,于是决意练一场法式,将君亦辰与他牵挂之人的相关的情景重现。
两年前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她叫顾青青,便是青青河畔草的青青,奶奶说:“小草最是坚韧,河畔也可青青,望我家孩儿,也如那河畔青青草一样,朝气蓬勃,延绵不落。”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夜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她也叫顾青青,杨柳青青的青青,之所以取名青青,是因为母亲十分喜欢这首章台柳。她说:“杨柳青青,正是万物生在,草木复苏的时节。以青青为名,望你在美丽的时节做出与之相宜的事,一生不留遗憾。”
现下正值杨柳青青,而春日繁花已是落了个尽,和这繁花落尽一般,顾青青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她不甘心,这一世颤颤巍巍,她很是遗憾。在这生命的尽头没有人陪伴,就连最是疼她的祖母,也因生辰将近被家人接了回去,余她一人在这空山中。她已经没了气力,眼睛也睁不开了。只是眼角几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着。一阵轰轰雷声,她眼角的泪水也停了,孤单单的一具躯体,躺在竹屋中。
顾青青醒来,头脑混沌,睁眼只见一片竹版墙,一时有些茫然。“这是哪儿呀?我怎么会在这儿醒来?”她摇头四顾,再仔细追忆。昨晚,社团吃散伙饭,她因着感觉跟大家活泼的气氛不大融洽,便一个人默默喝酒,而后便是喝了很多酒,再后来,便是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后来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片白雾模糊的林子,自己被林子里的杜鹃花所吸引,便一步步往林中走去……
陌生的环境令人有些心慌,尤其在她脑子好似还有些酒后的头疼欲裂之时。她将头甩了甩,不再顾着脑子里混沌与全身的无力,爬起来打量这困住了自己的小屋。小屋还算干净整齐,与自己幼时的房子有些相像,但比之好上一些。同是木板砌成的墙,木屋朝东面的墙镶一扇雕木窗,雕的花鸟图活灵活现,十分别致,只是木窗显然被雨打成了暗黄色。瞧着被雨打黄了的雕窗,顾青青忽然想到自己的爸爸也是会雕花的,记得儿时老爸为使自家走廊好看些,他花了挺长时间在廊边两面朝东的墙上雕了两排小窗,虽然只是雕了一些梅花方块图案,但也极为好看。说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顾青青忽然有些想念家人。良久,才收了神思继续思考下去。按理说,自己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宿舍才对,可这里不可能是宿色。她继续打量这木屋,窗子斜下是一方木桌,也是精致雕刻,桌上一瓷瓶插着几支凋谢了的桃花,桃花正对面的墙墙边排了一行的木柜,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古朴大气的韵味。“这么别具一格的布置,难道是某家山庄,毕竟现在的社会这种山庄应该不在少数,只是价位昂贵些而已。”如此想着,她稍微松了口气,可能是昨晚自己喝醉了,社团里的伙伴吃完饭后出到这山庄来玩,顺道把喝醉的自己安排在此处罢。想通了这一点,顾青青于是打算赶紧联系社团里的伙伴们。寻遍了床头床尾,寻遍了桌上桌下,屋子里的抽屉柜子也都翻完了,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手机放哪里去了?难道放在书包里了?可是这屋子里并没有见着自己的书包,顾青青低头一看,这才惊见自己衣服的奇特。这哪是自己的衣服呀,纯白的上襟、宽袖、搭上黑色钮条边扣,下身是黑色摆裙,这明明是古代死人才穿的祭服。惊慌中顾青青赶忙夺门而出,门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山庄景象,没有车,也没有人。小屋外是一小块菜地,菜地西处有几株桃树,下面布满了落花,北处还坐落着一个小茅屋,里面游荡着成群的鸡鸭,再看菜地与自己所在木屋间隙,一条小小的泥巴路延绵,通往对面的小茅屋,路边立着四五颗柿子树。顾青青不禁看呆了,这环境像世外桃源一般,就是没有溪水边十里桃林而已,不禁想道:“若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算枉了自己昨日这一趟醉酒了。”这景象,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的家一样,只是可惜了,现在只有自己一人,再美的环境也是孤寂的。其他人到底去哪里了呢?一点踪迹也没有,难不成自己因着醉酒闯到了一个仙境……顾青青开始胡思乱想。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位绿衣女子与一位身着黑衣的大妈推门而入,两人皆是宽衣鬓发,只不过绿衣女子梳的是双鬓,小齐刘海,余下一半头发往后披开;黑衣大娘是全发盘起一个鬓,鬓里插着两只碧玉发簪。顾青青呆呆看着她们走近,心跳加快,只觉得这情景太过奇怪,一时又想不出奇怪的点来。
只见那绿衣女子开口道:“姑娘,老太太差奴婢来接您回去陪她过生辰呢,您看,老太太已经不生您的气了。”
顾青青惊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只静静打量着她们,脑海翻涌。
小碧摇了摇仿佛如傻掉了一般的自家姑娘,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姑娘一副活见鬼般的模样,而后直直晕了过去。
顾青青醒来,听到丫头小碧叫了她一声姑娘,而后听说自己叫顾青青之时,又给晕了过去。难道她真的死了吗?听说人死之时,她自己是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感觉的,游荡许久,直到发现身边的人都不再,身边的环境都改变了之后,才肯慢慢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她顾青青才二十来岁,还没有活够呢,难道就给醉死了吗?
丫头小碧很是头疼,不知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初见时因自己一句话给晕了过去,好不容易自己与桂嬷嬷找人给抬了回来,这一次怎么又因自己的一句话给晕了呢,刚刚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姑娘,你可知你顾青青这个名字现下是人人皆知了?“这话没什么错处呀,自家姑娘现下的确是人人皆知了,她给左公子写信的事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可不是就是知道她了么?小碧瞧了一眼自家姑娘紧闭的双眼,很是无奈的走出了房间,往顾老太太院里报信去了。房间里的顾青青这时情绪已经缓了过来,只是她仍旧不敢睁开眼睛,只在脑子里思索着,不一定是死了吧,阴间难道长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也未免太过详和。与其说是死了,不如是传说中的穿越更为贴切一些。“哎呀妈呀,虽说自己向来也算敬重神秘力量,只是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到自己身上时,自己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眼下这样的情况该是有两种可能,一是传说中的穿越,二是有人在设计像楚门世界那样的事情。但不论是哪种情况,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她顾青青从小到大就喝了这么一次酒,谁知醒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莫不是与酒的祖宗有仇?
其实顾青青不知道的是,这怪事的确与酒有关,只不过不是与酒的祖宗有仇,而是与酒神有着非常的缘分。昨夜说起来顾青青喝的酒不算特别多,比起她喝的那点酒,那群社团伙伴喝的更多。只是不巧,她躲着出去顾影自怜,自饮自酌时,旁边的柿子树上,酒神老头也在拿着酒壶对月独饮,月亮因着反射太阳的光而发光,今晚所反射的光里却投出顾青青临死的一幕:“磅礴大雨已将坐在屋檐边的小人儿打成落汤鸡,瘦得只剩皮骨的双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襟,看着像是一个心肺发病的病人,不时还咳出一摊血来、还任着这雨一次次将自己冲刷着。许久,才酿跄地跺回屋里去,临到床边,再吐了一大滩血,便摔倒在了木床上,眼睛瞪得格外大,似是不甘心命运如此,却是去了。这情景让树上的老头与树下的顾青青给瞧了去,老头子喝了一大口酒,将近争不开的双眼流出两滴酌泪。歪着头看树下已哭得不成样子的顾青青,问了一句:“丫头,你可是在为她难过?“
此时的顾青青,想起了红楼里黛玉死去的一段,那一段红白喜事相间,也是咳着血,叫人揪心得不行,这相似的揪心场景悬在眼前,加上这一阵子她的悲从心来,悲伤哪里还抑得住,酒意更是让她迷糊,哪里还晓得问话的奇怪之处与奇怪之人,只顺着回了:“是呀,她怎么这样傻,怎么任着雨淋着自己?任着自己死去呢?活着多好呀。”
老头子也黯然伤神,他幽幽道:“是呀,她怎会如此傻呢?“他看着月光投出的影像,流了好多眼泪,哭得像个找不见父母的孩子。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样伤心不已的丫头,道:“你既然怜惜她,不如便去替她活着吧,如若你同她相识,定是惺惺相惜的。“于是醉了酒的老头随手一挥,成就了顾青青这一段怪事。他叹道:“也罢,你我同为她流泪,也是奇妙的缘分,老朽便助你这一程。”好似自己做了一件值得树下那丫头感激涕零之事一般。也是顾青青醉了酒,记不清这一段了,不然后面该是与这老头纠缠不休了。
这段误会且抛开,顾青青闭着眼睛思索对策。想来想去,觉得目前最要紧的是得先搞清楚这究竟是“楚门世界”还是穿越。于是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间里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貌似铜镜的东西。拿起来一照,她看到了镜子里和原先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样貌,随后拿手各种捏了几次自己的脸,鼻子没有歪,下巴也没有歪,应该不是整容;再掀开衣袖瞧了瞧自己的左臂,手肘处并没有痣,所以这个身体应该不是自己的。最后拿指甲随意划了一下自己的脸,疼感明显,划痕还渗出几滴鲜血来,看来自己这副皮囊是真的。再一看,镜中的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看来应该是穿越了,顾青青将镜子放下。
此时,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顾青青正在纠结该如何应接,门口的众人已经顺门而入。众人看着站在木床旁边的顾青青,都有些骇然,好好的姑娘,怎弄成这副鬼样子了?整个人苍白无比,两颊深陷,瘦得似乎风一吹就会把人给吹倒一般。在众人正中间的老太太受不住,落了一串泪珠,随后上前来拥住顾青青,哽咽道:“我的青青呀,怎的弄成这副模样?”而后她一直在呜咽。
顾青青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言语,只好任由她拥着。许久之后,才听得身后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哽咽上前,她劝道:“母亲,您注意些身体才好,二姑娘定也是舍不得看您如此伤心的,她此刻也承受不住呀。”说完,将老太太扶开。
的确,顾青青要承受不住这老太太的拥泣了,于是她感激的向那贵妇人方向投去一束目光。只见那贵妇人身后,还站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连同着一位七八岁左右、被牵在老妇人手中的男童。那两位姑娘迎着她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只那小孩童瞧见她的面目,竟给吓哭了。顾青青有些错愕,但也好在因着小男孩哭了,老太太挥了挥手,让别人都出去了。屋内,只留下了小碧和那位日前同小碧一道来接自己的老嬷嬷。听得顾青青肚子响了一串,老太太便吩咐摆了饭。而后、顾青青便只顾着吃饭去了,也不同谁说话,也不曾想到细嚼慢咽……叫旁边的老太太和丫头看着有些心惊。
不过老太太是不介意什么,她是商家女儿,儿时常常随父母亲东奔西走,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人,若不是当年行商路上救了一位晕倒在路旁的少年,后来为他倾心为他嫁,她也不会活成现在这样拘谨的样子。少年是个读书人,承他家恩情,也努力上进,后来一朝得榜,拜官上卿,此后,她才成了官户人家。少年被救后的读书与考试都是她家出钱扶持的,因而相公待她亦是感激,成婚后不曾嫌弃,也不曾纳小。但她为着他,也学了不少官家礼仪,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些。婚后,她生得一儿两女,儿子取名顾晟,两女分别取名顾开和顾平。可惜女儿皆是薄命,不曾许人家便因病与世长辞。连着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她十分难过,便接来大哥家的小侄女养在身边,取名萧安。老太太是萧家女儿,痛失两女,只望眼下这小侄女安康。谁知萧安后来竟然情系顾晟,尽管明明知道他与许家姑娘晓静两情相悦,亦是不管不顾求着老太太成全。无奈,因着痛失爱女,不忍再看小侄女心痛成疾,老太太逼着顾晟纳了萧安为妾,也曾几次逼着顾晟与萧安同房,这才有了顾青青。强扭的瓜不甜,萧安常年抑郁在心,身体不佳,生下青青后便撒手人间。她给小孩取名青青,因着希望这个孩儿如青草般坚韧,不似她母亲那般,让她神伤。老太太因着一心疼爱萧安,与自家儿子生了嫌隙。相公去后,顾晟青出于蓝,中了进士,官从二品,皇帝亲赐门匾“麒麟之才”盛名临督。现今,儿子成气、家业稳固、顾府官家的气息更浓郁了,她因着萧安一事不愿长居家中,便去了山间生活,因着青青也不大受一家欢迎,便长携着青青一道。后来青青长到十二岁时,她想着日后她还要谈婚论嫁,于是便托顾晟与许氏将她接回去养,青青心里也欢喜,只是不成想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所料不及。
顾青青竟又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女子,同她娘一般,对谁痴情,就纠缠到底。两月前同许氏与府里的姑娘们一道去左府赴左府老太君的生辰宴,见了左府大公子左子季一面,竟芳心暗许,回到府中便书写诗信交到丫头手里,欲与左子季言明,最后弄得满城风雨。
左子季何许人也,那是临督一等一的大家公子,左府乃是南安三大家族之一,其中勋贵且不说,光是这左大公子,年纪轻轻,已是当朝三品尚书。这样拔尖的人,不是顾青青一个小家庶女可以肖想的,若不是顾青青从小生活在她身旁,不知这世间门第,亦不敢动情于他。顾青青不知事,因着爱便痴的性子,直接修了情书,却不知此事被公之于众,从此背上众人的辱骂与耻笑,导致身心抑郁,身体也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