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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名昭著的杀人狂魔落网。
案件自然被本汉城作为本市刑侦系统的功绩,做了一系列正面宣传,在本市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上进行了多次播报,仲家一家五口的灭门惨案当初闹得人心惶惶,此时通报结果,也有让市民安心的作用。
因为早年也有其他省份的受害者,受害人还主要集中与未成年这一弱势群体,网络上关注此事的人也只多不少,在相应的官方媒体和自媒体进行追踪报道后,也算是大快人心。
许多民众还自发聚集在广场上,为受害者们点起了白蜡烛,为逝者祈福。
鉴于反响较大,就算是为了政绩,地方政府也不会怠慢仲夏这个唯一幸存的孤儿。
政府方面大开方便之门,直接按照仲氏夫妇当初迁户口的意向,麻利给小孩落了户,又作为特殊案例给了一系列补助政策,主动承担仲氏一家的葬礼事宜,派了社区人员协助办理遗产继承手续。
汉城本地教育局这次一反平日高冷,考虑仲夏的特殊情况,极其主动的为仲夏保留刚刚调过来的学籍,并体贴的附送送了通知,让仲夏小同学安心养病,想要回归校园,随时都可以。
代价是。
仲夏的名头会作为宣传典型。
不过在顾恒和顾久的争取下,小孩不需要出镜,真实样貌和生活地址也不会暴露出去。
反倒是网络上,有不少爱心人士希望公布这位小可怜的银行账号,或者能有其他的捐款通道,想要给予仲夏一些社会帮助。
……
仲夏牵着顾久的手,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风也越发冰凉刺骨。
顾久出门的一刹那就打了个寒颤。
仲夏默默地用另一只手扯下脖子的上的围巾,递给了她。
顾久冻着鼻头通红:“不用,你别冻着了。”
仲夏执意的举着:“我还有帽子。”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一件宽大的黑色棉袄,当头罩在了顾久身上。
“赶紧穿上,早上叫你多穿点了,这么大冷天还漏腿,也不怕冻出病来。”
顾恒叼着根烟,打身单穿的加绒衬衫,一脸不耐烦的站在寒风里,嘴里的烟随着含含糊糊的话上下摆动,烟头上的火星,在冷风里明明灭灭。
顾久轻轻嗤了一声,嘴上习惯性的怼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手里却裹紧了衣服。
黑色的男士长袄垂到她小腿那里,将一米六出头的顾久裹成了黑色的粽子。
仲夏默默的,调了个方向,将围巾递到了插着裤兜不停抖腿的顾恒跟前。
顾恒无言的低头看他。
小孩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身上的棉袄又很厚实,此时乖乖的戴着兜帽,帽檐下的小脸红扑扑的,就是没什么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执拗的盯着人看。
见他发呆,小孩又将围巾递了递:“嗯——”
顾恒叹了口气,把烟仍在地上,用脚捻了捻,认命的接过了围巾。
一脸的嫌弃。
前往停车场的道上,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冷风里只单穿着件衬衣,脖子上却围着条映照哆啦A梦的儿童围巾,脸上还架着墨镜,大跨步的往前走。
奇奇怪怪。
后头跟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粽子姑娘,踩着高跟鞋,拖着个小男孩,一路小跑。
一边跑,一边骂。
仲夏迎着冷风,一路被拉扯着往前跑。
下巴埋在竖起的领子里,一双眼睛发懵看着前头两个不着调的人。
过去烦扰他的梦,违和的记忆片段,对这个世界油然而生的陌生感,莫名其妙的孤独感……一切缠绕他的东西,此时全都散了个干净。
被呼啸的风吹的老远。
一点也没剩下。
……
2026年,暮春依旧。
早上八点的日头已经有些夏日的灼热了。
天地被照的一片白,柏油马路上尽是滚烫刺眼的光,没有一点阴凉,直刺的人心中发慌。
和平大道连着名叫春申路的交叉段落,被交通队封了一半,恰巧的,就在绿地华庭附近不远的地儿。
汉城的交通出了名的堵塞,这时候,本就不宽的路面少了一半,顿时车流停滞,整条路段,都刺刺拉拉的喇叭声不短。
反倒封堵的档口那段要安静许多,不时有人探出车窗,好奇地将目光越过黑的白的警车,掠过蓝白色的警戒线。
好巧不巧的。
顾恒的车就堵在这一段里头。
一大清早的,顾恒接了他亲爹的电话,恰巧有事去公司一趟,说急也不急,说闲也不闲。
这时候干脆叼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跟着人往外瞅。
警戒线离他的位置有些远,但在他的角度,仍你能瞧见被蓝白色警戒条封闭的中央,压根不是马路,而是一段绿化带。
显然,事情并不像他先前想的那般,是汉城往日再正常不过的车祸。
隐约瞧见那几个晃动的人影身上,较为熟悉的刑警制服配色。
顾恒的眉头皱起来。
想着这儿离他小区的距离,他撵着黄鹤楼的烟屁股,忧虑的吐了口云雾。
不远处。
一名穿制服的年轻小伙儿,正把脸贴死死的贴在监控录像杆上,骨碌着眼睛抄写治安探头的编号。
警戒条外边守着几个人,把喜欢凑热闹的人远远拦住,然大妈大爷们不要妨碍执法,脸上都很严肃,口气也很不客气。
剩下的警察,全在分散在几个绿化带里,一个个弯着腰,弓着背,在几个较深的装饰性绿化灌木丛里搜寻,不时地捡出点零零散散的东西。
众多翻捡垃圾的警察当中,有个顾恒也没瞧见的熟人——一年多前接待他们的刑警小吴,这会儿带着两个人,费劲的弯着腰,用手一点一点的搜寻。
他的脸上,比一年半前黑了许多,眉骨上还刻着一道浅浅的疤,再不见一点青年的稚气。他口里叼着根烟,隔得近些就能闻到那骨子又辣又冲的烟味,他一边寻着,沉沉的眼睛瞥了眼躺在不远处的麻袋。
几个人围着那麻袋,小心翼翼的用刀割开口子。
小吴。
不,现在是吴警官。
吴警官的脸色更沉了些,他突然竭力的吸了口烟,劣质又刺鼻的烟雾立刻充斥了口腔,蔓延到鼻腔,在他的呼吸里,缭绕着遮挡了他整张脸孔。
但仍遮不住一股味道。
一种他极其不想嗅到,却死命往他鼻孔里钻的——
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