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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到底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些话,写下这些文字?这些都不得而知,因为学长的手记里,并没有相关记述。
但是,我们可以从陆婉仪、任怡然的对话里,找到蛛丝马迹:
陆:“这几天,没发生别的事啊。”
任:“是啊,能称得上事的,也就是平常的那些。”
陆:“他没受什么打击吧?”
任:“要是受点打击就会改变,他早就变成这样了。”
陆:“也是……那也就是说,不能习惯吗?”
任:“他大概是曾经习惯过,现在又不能习惯了吧。”
最后,陆婉仪抬起头,看着天上飞过的客机——天佑离机场很近:“他大概是找到了魂,又丢掉了吧……”
至于根据这段对话得出的答案,就因人而异了。
此时已是初二下期,与此同时,林文仍在家里写着文章,不过不是周记,是随笔,是微小说。内容略长,不再列出。不过看看题目,似乎都很寻常:《被驱逐的人》《翻过那座山》《无可奈何花落去》《忆梦》。传下来的大概就是这些,其余的,都没有记载了。
当然,在家里,他还是得有些娱乐,在刘晓天的影响下,他迷上了火影,迷上了那个宇智波鼬。然后他进了古风圈,听了很多古风歌曲,借那首《牵丝戏》的曲,为他的“鼬神”填了首歌词:
天见怜乱世无为
降异才出类拔萃
自幼沙场随
执友携弟避九尾
举族迁言语知隐晦
夹缝间无人劝慰
幸挚友不时相陪
乱石间危崖坠
世间再无你止水
万花瞳开眼又何为
为保一族门楣
不愿泉下有愧
月夜族人不备拔刀对
复兴旧梦已碎
独留一人负债追
半生劫自此存真伪
信守不背依约降罪
遁邪投暗唯恐斑高飞
无奈作恶与心违
多少无辜把命赔
似此无情辈仍念故乡谁
晓云间豪杰未归
恃瞳力只身相对
身心总疲累
病痛相加袖轻挥
愿未遂勉力留命陪
你憎恨我笑对
你不知也蒙昧
兄弟相战无人断是非
你败我不相悔
你惊我也无力随
笑语终暖你一千岁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轻捻似水情意聚双眉
假如爱弟如兄辈
假如英年无病陪
渡魂即成灰也去得完美
离别经岁又为土秽
忧思不寐意会亦下泪
不论你把何路随
不论你成何人美
阴阳身后陪真爱不曾悔
在各路大神看来,这首歌词,一定填得很烂吧?很可笑吧?没有一点水平吧?很中二对吧?
但此时的林文,好像还只是个初二的学生吧。没有天赋,没有天赐的才能,有的只是几年来阅读的积淀,和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无声的呐喊,以此写成的文字。
若这些文字,能被好好封存,倒也无妨。但林文,实在是太相信人类了。他相信某些事,文明人是干不出来的,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那种事来,也无法想象某些人能干出那种事。
不知不觉,初二就过完了。初三开学时,林文照例带上了笔记本,里面有他这一年来写下的所有文字。他将其放到了课桌里,自认为此处很安全。
但安不安全不是他说了算,在两周之后,某次做课间操时,学校组织大部分的教职员工,对教室和寝室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搜查。具体搜查什么不知道,大概是一切与学习无关的物品吧。反正林文回到教室后发现,他的笔记本不见了。
他很着急,但这事不能声张,便悄悄告诉了陆婉仪和任怡然。这两人迅速做出了准确判断:被老师搜走了。
“那也就是说,现在在高老师那儿?”林文智商又下线了。
“不一定,还有可能交给了敬爱的年级主任呢。”任怡然故作镇定,内心却和林文差不多慌乱。
陆婉仪也很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被收上去了,就不会有好结果啊!”
林文嘴里含着棒棒糖,看着二人:“你们与此事无关。从现在起,都不要再与我接触了。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说完这话,他独自走出了汉家源,留下两人默然无语。
陆婉仪和任怡然推断,三天之内,林文会有麻烦。
这推断太过于保守了,不用三天,一天都不用。当天下午,林文就被高萍叫到了办公室。个把小时后,他才低着头走了出来。
很明显,林文进去是所谓的“约谈”,而谈话的内容,也不得而知。学长的手记上,只有这么一条记载:
办公室里不止高老师一个人。谈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却感觉好像过去了一年。我出来后,感觉自己快要被抛弃了,就快要离开这里了。而竹溪的那些学校,想来也不会收我吧。
但是,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啊,我也就是写了点自己想写的东西而已,那能算得上坏事吗?我不明白。
陆婉仪和任怡然同班上很多同学一起,远远地望着他,却也不能上前询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了教学楼,大概是回了宿舍吧。
当晚,秦月娥就来了省城,径直到天佑接到了林文。收拾好所有东西,照例把他训斥了一通,大概是有外人在场的缘故,不好打骂。离开时,赔笑向诸位老师、领导道谢也道了歉,就带着林文回了竹溪。
至于第二天,同学们到教室后,发现林文还没有回来,却又不敢开口问。高萍解释说,林文身体出了点问题,要回老家去疗养一阵。其他人自然都信了,刘晓天和燕家君半信半疑,而陆婉仪和任怡然,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切平静,一切正常,只不过重新选了个组长叫任怡然,第六组也没补充成员,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跟林文有过接触的少数人,包括第六组的五个人,还有第九组的陆婉仪,以及与林文同寝的林有纪等人——当然不包括那些在夏令营时一起打过球的人,在跑操时,睡觉时,上课时,也会偶尔想起,他们身边,曾经有过一个,没有什么天赋,却在学业上有过些许微不足道的成就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这个人,跟他们同学了两年,本该还有一年,却因为“身体出了点问题”,就提前离他们而去了。
“明明是心理有点‘问题’才走的吧……”。
在某一个夜晚,陆婉仪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