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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喜盛带人走了,郭志明失望跑了。
这场子里面顿时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掌柜的和伙计等人也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高杰义等人。
陈喜盛那可是横行了北京城多少年的大恶霸啊,老百姓谁不怕他啊?尤其这陈喜盛最喜欢欺辱这些艺人,谁敢跟他对着干啊?
可是今个儿掌柜的算是开了眼儿了,这帮说书的,可真厉害,愣是把花脸狐狸陈喜盛给震慑住了,让人家赔礼服软。
我天爷,掌柜的今儿可是刷新三观了。
高杰义见蹲在地上茫然无措的红莲花,他也是微微一叹,走过去说道:“行了,起来吧。”
红莲花却还是跟之前那样丢了魂一样,完全听不见高杰义在说什么。
高杰义摇摇头,道:“这陈喜盛可真够毒的,非得拿人性考验爱情,这玩意儿经得起考验吗?再说就算考验出来,那又怎么样呢?”
潘会长在后面微微叹了一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高杰义扭头看去,好奇问道:“潘叔,他怎么有这爱好啊,这怎么回事?”
潘会长道:“其实陈喜盛的事儿,以前知道的人还蛮多的,当年这事儿也弄得挺大的,只不过后来大家惧怕陈喜盛的势力,这些年也渐渐没人说了,反倒是成了个秘密了。”
高杰义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潘会长看了看伸长脖子的掌柜的和茶房们,然后对高杰义道:“走吧,边走边说吧。”
高杰义点点头:“行,那咱先回王八茶馆吧。”
一行人又回去了,也没人管在地上的红莲花。
而掌柜的和茶房伙计们也是一脸怅然若失,他们还等着听八卦呢。
……
几人走出了坤书馆。
田岚云和曹先生走在后面,这两人相谈甚欢,田岚云想跟他聊绿林和武功,可是曹先生却一直在展示他的文采,田岚云愣是插不上嘴。
所以在曹先生看来,他们俩人可真是相谈甚欢啊。
而张啸轮则是百无聊赖地跟在高杰义身边,边走边瞎晃。
潘会长看了看身边的高杰义,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小义儿啊,现在你的能耐可真是让我越来越惊叹了。”
高杰义微微一笑,道:“甭管怎么说,我也是咱们评书门的人。”
潘会长又扭头看着高杰义,眼中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他道:“也许,你真的能带着我们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吧。”
高杰义微微一滞之后,说道:“但愿吧,您还是先跟我说说陈喜盛是怎么回事吧。”
潘会长微微颔首,他道:“其实这陈喜盛啊,跟咱们是同行。”
高杰义顿时一惊:“什么?他也是说书的?他是谁徒弟啊?”
潘会长摇摇头:“不是,他不是说书的,他是梨园行的,跟咱们同属艺人行当。”
高杰义疑惑道:“梨园行?不会吧,这些年他可没少折腾咱们艺人行啊。”
潘会长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想当年这陈喜盛也是梨园行里小有名气的青衣,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角儿了,你瞧见他的身段和眉眼了没,别有一番风情韵味,这都是当年留下的底子。”
“而他也因为扮相极其秀美,身段极好,尤其是那一张秒嗓啊,真是绝了,所以他当年也被人称作是京城第一童旦。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将来是梨园行里响当当的一个大角儿,甚至未来的成就不会弱于同光十三绝。”
“唉,只是可惜呀……”潘会长大叹一声。
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张啸轮也听得有趣,露出了好奇之色。
高杰义追问道:“可惜什么,是不是跟他脸上的烫疤有关系?”
潘会长道:“没错,对于一个名旦来说,还有什么比毁掉他的脸和嗓子更狠的事情?”
高杰义皱眉问道:“怎么毁的,难道也是因为女人?”
潘会长有些诧异地看了高杰义一眼:“你猜到了?”
高杰义点点头。
潘会长道:“这陈喜盛当年也有一个深爱的姑娘,同是作艺的艺人,她是唱曲儿的,当年的陈喜盛说是等他赚够了钱就把那姑娘从她师父手上赎出来,然后俩人就成亲过日子去。”
“可是这中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突然有一日就传出来陈喜盛醉酒摔在了香炉上,一整张脸被香炉烫的是面目全非,都瞧不得了。而他的嗓子也突然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一张名动京城的好嗓彻底毁了,他的声音显得变得干哑枯涩,再也唱不了戏了。”
“后来呀,也是那女的跟陈喜盛同门师哥在一起了,他师哥也是唱青衣的,后来他师哥顶了他的位置,成了戏园子里的角儿,大家才隐隐有所猜测的。不过那名震一时的京城第一童旦却是没有了,只多了一个阴毒狠辣的花脸狐狸陈喜盛。”
高杰义这才明白过来,他微微颔首几下,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直折腾艺人行,原来是怨恨作祟。”
张啸轮在一旁听得热闹,他问道:“那后来呢,那对狗男女被陈喜盛报复了没?”
潘会长摇摇头:“不清楚。”
张啸轮一愣:“不清楚?什么叫不清楚?您都没听说吗?”
潘会长道:“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俩人去哪儿了,好像是在一夜之间这俩人就消失了,所以我也不清楚。”
张啸轮和高杰义同时一怔,心中泛起了一丝凉意。
高杰义道:“难怪了,他会这样折腾红莲花和郭志明,他就是想把那些所谓血淋淋的爱情假面彻底撕下来,用人性来撕毁爱情。”
张啸轮却直冲冲道:“那他应该更恨女的啊,毕竟是那女的害得他,他刚刚干嘛让那女的去划那男的脸呢,还说划破之后放她走还给她钱呢?这事儿不是应该正好反过来做吗?”
高杰义微微摇头,目光深沉道:“因为他最恨的不是那个害了他的女的,而是那个当年愚蠢且痴迷的自己。”
张啸轮有些茫然不解,在他简单的脑袋逻辑看来,谁害自己就找谁报复就是了,怎么还恨上自己了?他想不通。
潘会长则是沉默了。
……
陈喜盛回到了自己家里,问管家:“地窖里一切还好吗?”
管家回复道:“已经都治好了。”
陈喜盛心中烦躁又有些余悸,他不耐烦点头道:“我下去看看。”
管家打开地窖的门,陈喜盛往阴森的地窖下走去。前方黑暗处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陈喜盛点燃了地窖中的油灯,油灯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地窖。
那地窖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狗笼子,狗笼子里面关着两个人。
陈喜盛神色平静地迈步朝着两个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