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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当然认!”一位老者站起来说。
“虽说你这斋姑娘不是从姑娘开始当的,而是从媳妇开始当的,算是‘花斋’。可你这斋姑娘更不容易,‘长斋’斋姑娘一手一脚只管干活,可你还要抚养娃儿,为他操劳操心,不容易,不容易啊!”老者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刘叶贞,好!”
其他几位老人也说,她要上养公婆下养孩子,有志气,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你这可真是应了我们这儿那句歇后语——‘斋姑娘生娃儿——神人’。”有人大声开玩笑说。
一句话逗得满院子人哄堂大笑。
“我——我也要当斋姑娘!”这时,刘叶贞的表妹汪立元站起来说,虽然她声音不大,旁边的人还是听见了,忙叫大伙安静。
“我也要当斋姑娘!”汪立元再次说,这声音比前次大了许多。
自从表姐生孩子那天她决定要当斋姑娘后,她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表姐,她还记得,当时表姐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妹子,你是不是被我生孩子时的情景吓住了才要当斋姑娘的?”
她点头。
表姐又问:“你只看到生孩子时,你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她奇怪地说:“不是从你肚子你来的吗,这你还要问。”
表姐笑了:“你还是个傻丫头,我肚子里平白无故就有了个孩子?当姑娘时怎么没有?那是你表姐夫给我装进去的。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得给你说清楚了,你再决定当不当这斋姑娘。”
“说清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表姐问。
“看来我舅妈真没给你讲过什么是男人,只有我给你说了,说清楚男人的好处。”表姐看着她笑了。
她不屑地说:“男人有什么好的?又脏又臭!”
表姐附耳给她说了一通悄悄话,说得她满脸通红,浑身臊热。
最后表姐说:“当不当斋姑娘这可不是儿戏,你可得想好了,我当斋姑娘有我的原因。那死鬼生前对我好,我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我还要把孩子给他拉扯大,我决定不再嫁人了,才当这花斋。你不一样,你可得想好了,不能因为舅舅舅妈想要你当你就当,要你自己想当才行,你要不想当,他们也不能强迫你当的。”
她又前思后想半个月,最终决定还是要当这斋姑娘,她的想法是,那么多人都可以当,我也可以当。
“你女儿说的是真的吗?”有人问在场的汪立元的父亲。
汪立元的父亲站起来说:“是真的,我们原来叫她当斋姑娘,她不愿意,这次不知为啥,她自己又愿意了,今天借她表姐这个场合,乡亲们也给她作个证吧,以后她就叫汪元贞了。”
有人笑着大声说:“好你个汪铁算盘,你留了个黄牛犊子在家里为你卖一辈子苦力,又借人家这场合说这事,免了一场收头酒,你算得可真精啊!”
“哈哈哈——”笑声再次轰然而起。
刘叶贞和汪元贞两人站到一起,请在场的年龄最大的两个斋姑娘当众给她们戴上斋姑娘的首巾,从此以后,她们两人就算是正式的斋姑娘了。
胡仁奎果然又是喝酒喝到最后一个,别人都走了,他还一个人守着一张桌子有模有样地吃着吃喝着,他要把明天早上的饭提前吃进去。
刘叶贞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正式当了斋姑娘了,就应该回避男人的。
可今天,为了找到那个欺负了她最好姐妹的臭货,她觉得可以靠近这个男人,菩萨在天上看着呢。
趁婆婆抱着孩子进屋时,刘叶贞提着一壶酒,挑了个大杯子,酒是照妖镜,她今天要用酒照照,照出这人的原形。
她走到胡仁奎桌旁,说:“奎子,你一早就来帮忙,累了一天了,来,我敬你一杯。”
“嗯——好,他们都不理我,还是你懂礼节,来。”胡仁奎兴奋地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个底朝天。
刘叶贞又倒满一杯说:“来,再敬你一杯。”
胡仁奎端起酒杯,刚要喝,又停了下来,说:“你敬我,你——你怎么不喝?”
刘叶贞笑了,指着自己头上的首巾说:“你是不是喝麻了,你忘了我先才说了,我当斋姑娘了,斋姑娘能喝酒吗?你不是金谷坝人?”
胡仁奎一拍脑袋:“你看我这狗记性,我喝,我喝。”
“这杯是代表我儿子敬你的。”
“这杯是代表我……”
本来就喝得差不多的胡仁奎,又被刘叶贞“敬”下七八杯,摇头晃脑地眼看就要倒了,刘叶贞抓住时机问:“奎子你这么有本事的男人,去年夏天你是不是在玉米林里看到过一个姑娘。”
“看——看到过,我看到了她撒尿,我还差点就抓住了她的——那两个东西。”胡仁奎摇头晃脑,得意地说。
刘叶贞追问:“你真有桃花运,那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
胡仁奎:“不——不认识,后来见过,好——好象是东河村的,她——她说她是斋——斋姑娘。她把我鼻子都——都打歪了,你——你看。”胡仁奎说倒这儿,一下扒在桌上,睡过去了。
刘叶贞赶忙靠近一看,这家伙的鼻子左边真有个不太干起眼的疤痕,仔细一看,鼻子真有点歪。
喝你娘个头!刘叶贞在心里骂道,她真想把手里的那瓶酒倒在这家伙身上,再点燃,一把火把这臭货烧成灰,又想想自己刚当了斋姑娘,不该骂人,更不该有此恶念。
就是他了,刘叶贞已基本确定,可刚才这些话毕竟是酒后之言,为了更加稳妥,她还是决定找机会问问镇上的童大夫,当时胡仁奎鼻子被王惠贞踢得不轻,他一定找童大夫看过。
几天后,刘叶贞趁给婆婆抓药的机会问童大夫:“童大夫,你医术真好,听说歪了的鼻子你都能给它扳正了。”
童大夫得意地笑笑说:“这算不了什么,去年夏至那天,胡仁奎鼻子歪得都要去闻耳朵了,我都给他弄得差不多正了,只留下一点小伤疤,旁人不注意看,该是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真行,他说他那鼻子是咋个整歪的呢?”刘叶贞问。
童大夫:“嘿,那个二流子,他说是挖地时,一把板锄倒在地上,他本想去把板锄拿起来,却不小心一脚踩在锄头上,锄把一下立起来把鼻子打歪的。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有人把额头打起包的,有人把牙齿打落的,别人发生这种事我相信,他说的我不信,这家伙懒得烧蛇吃,他还去拿锄头干活?”童大夫摇头。
“嘿嘿,我也不相信!”刘叶贞冷笑道。
就是他了!在回家的路上,刘叶贞决定明天就把这事告诉王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