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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上头下头两头难兼顾,似乎看出王惠贞拳脚厉害,且动了真刀真枪要拼命,只能放弃进攻,转身落荒而逃。
王惠贞扯了几根结实的草,暂时缠住纽扣,勉强重新整理好衣服,把身上过多的泥土弄掉,这才慢慢地把气喘匀过来。
此时她脑袋里一片杂乱,她边理着头发边理着思绪,好一会儿才理清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鼻子一酸,可就在眼泪马上就要出来时,她打了自己脸上一下,把眼眶中的泪水硬憋了回去。
临近中午时分,王惠贞才背着堆尖尖的一背猪草回到家里。母亲见她回来,忙帮她放下背篼,怜爱地说:“惠贞啊,咋个才回来?你去哪里扯的?快去吃饭吧,我们才吃了,我这就给你热热。”
母亲说这些话时王惠贞一句腔也没有开,她埋着头,目光躲闪着母亲,虽然他小心地整理过头发和衣服,可她还是害怕被母亲看出破绽,她匆匆地把猪草倒在猪圈外面,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身衣服。
直到换完衣服,她的心思还没有回到这屋里来。她头脑里还充满着那个男人从黑布套里钻出的饿虎般的眼神,还有他逃跑时狼狈的身影。
这会畜生会是谁呢?那穿着和身型——她在脑子里搜寻着自己认识的同村或邻村的男子,可她想不出这人可能会是谁。
后怕之余,她又感到万分庆幸,要是自己没有从小跟爹爹学练武,那自己今天就成了那色狼的盘中餐了。
坐在这屋里,她感觉自己好象还身在那片玉米林中,她想去看看那几头猪,那些猪会带给她希望,让她开心些。
她把刚扯回的猪草扔些给猪,看着猪们在圈里津津有味地吃得摇头晃脑,她想努力把思绪从那玉米林中拉回到家里来,使劲地盯着圈里的几只猪看,可是,看着看着,她看见其中的一头黑猪的头变成了刚才那个戴黑头套的畜生。
她觉得自己的背梁骨一阵一阵地发冷,这时,她听见母亲在叫她吃饭。
她随便吃了些饭后,没有象往常那样马上又忙个不停,而是回到楼上自己房间关了门躺到床上。
“惠贞啊,你咋个了?是不是哪里不好啊?”母亲几次推门进来问。
“妈,没有咋个,我只是脑壳有点胀,躺一会儿就好了,你放心吧。”她不想跟母亲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想让母亲她担心。
母亲又一次进屋来,端来一碗红糖水,说“那你就喝点儿糖水好好休息吧,要是晚上还不好,就去找大夫看啊?”
“晓得了,你去忙吧妈。”王惠贞把母亲推出房门,别上门栓,刚躺到床上,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憋了半天的她,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地从两眼角滚到枕头上。
她没有伸手擦拭,而是闭着双眼任由泪水倾泻而下,这滚烫的泪水不是从眼里流出的,而是从心里,从折放在心灵深处那个角落里的青春的包裹里,从沉在菜花浪里的她那清脆的笑声里……
不知何时,她感觉两边太阳穴处凉凉的,才知道泪水已停止了流淌,满腔的委曲和怨恨已浸到了头下的枕巾里面。
此时她的意识中,有如暴风雨过后宁静的天空,无云无风无鸟鸣,只有寥寂的灰蓝。
王惠贞起身喝了几大口母亲放在床边的红糖水,可是他一点甜味也没感觉出来,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舌头出了毛病。
这糖怎么会不甜呢,她正疑惑时,门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母亲,而是刘玉叶。
“你怎么来了?”王惠贞问,他要给刘玉叶拿凳子。
刘玉叶拦住她说:“你好好躺着吧,我就坐你床边,今天这么早就上床窝起,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惠贞:“是我妈让你来的吧?”
刘玉叶:“是她让云彩去叫我的,说你脸色不好,让我来陪你说说话,你是练家子,我们得病你都不会得病,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说吧,我把门拴好。”
刘玉中说着当真走过去把门拴好,她过来坐床沿拉着王惠贞的手:“是不是后悔当斋姑娘了?是不是想——想他了?”刘玉叶笑问着伸手搔王惠贞的腋窝。
要在往常,一搔起夜窝,两人会便会疯笑打闹一番。
可此时,刘玉叶搔出的,却是王惠贞的泪水。
刘玉叶惊得停住了手,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能说吗?”
“今天有个畜生……”王惠贞把白天遭遇的事讲给了刘玉叶。
刘玉叶听完,气愤得紧紧抓住被子一角,咬牙切齿地说:“这畜生是谁呢,抓住他定把他千刀万剐,唉——不会——不会是张道松吧?”
王惠贞惊得一下坐起来:“怎么会是他?你怎么会想到是他?”
刘玉叶忙按住她双肩:“躺下躺下,我想也不会是他,我们从小一起玩大,他也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他那么喜欢你,本来你们俩是可以成一对儿的,可是你却不顾他的反对,坚决当了斋姑娘。他会不会想不完,一时糊涂做下这种傻事那也说不准。”
王惠贞再次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不愿意相信这畜生会是张道松。
王惠贞一拍被子说:“不会是张道松,可我想起来了,那人挨我一脚蹬在脸上时,‘噢’地叫了一声,那声音不是张道松的,要是张道松,只要哼一声我都能听出是他。还有,那衣服也从没见张道松穿过,虽然个子差不多,可那身形也不象是张道松,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刘玉叶接过去说:“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种坏人,她喜欢你都喜欢不过来,怎么会这样伤害你呢?我刚才只是瞎猜。不过,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悄悄地查,就象包公查案一样,迟早一天会查出这个畜生来。”
两人又聊了村长里短的闲话,王惠贞的心情这才渐渐舒缓过来。
刘玉叶最后说:“我就不在你这儿睡打搅你睡觉了,你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以后就不要再想这事了。不过依我看,你也不要仗着你是练武的就大意,以后最好随身带个匕首什么的,要再遇到这种畜生,就杀了他!”
刘玉叶走后,王惠贞下楼兑了一大盆热水端进屋,透透彻彻地擦洗了一遍身子。
第二天,王惠贞象往一样一如既往地说着该说的话,忙着该忙的事情,静下来时她想,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自己可不能就这样孑然无助地独行,应该找个依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