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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花,罂粟。
吴灵之感到后背一阵一阵地发麻,说不清到底是受了凉还是因了恐惧。
这个女人,是坏的还是好的呢?确定就这么被她带回去吗?
她的名字、气味都不对劲,但是她真的好温柔。
如果真的是罂粟,用温柔引我入局,怎么办?
读心吗?可是这会耗费很多能力,如果能用上,最好还是不要用在这儿。
现在的选择会是对的吗?就这么趴在罂粟的肩上,然后毫无防备地睡一觉?
会不会醒来后自己就被关起来审问了?或者直接被杀掉?
吴灵之不敢去相信人类,尤其是将生命托付出去的情况。
她想起她定下的规矩——
规矩之二:「绝不给任何生灵伤害我的机会」
她不会让任何生灵有伤害她的机会,她不会再放任自己毫无防备,她不要再信任人类!
……
眨眨眼,吴灵之还是环着罂粟的脖颈睡了,只希望一觉醒来就是十年后,她也不再需要做什么别的,可不要再让她玩儿这间谍戏码了,她真的不适合。
你把我捡了回去,那我就相信你,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罂粟姐姐。
……
现代,龙湾山上下着雨,湿湿黏黏的。
一个长相稚嫩的年轻小伙儿正踏着泥水,扛着一大袋器械,步履艰难地往山上爬着。
“滑溜溜的……好烦!”年轻小伙儿大吼。
“啧,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扛不住累!废!”叼着烟、长得黑乎乎的壮汉瞥了那小伙儿一眼,嫌弃地骂了几句,主动抢过那一大袋器械,扛着大步上山了。
年轻小伙儿双手撑腿喘着气,挠了把被雨淋湿的头发,低垂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
“明哥,我给你撑伞!”年轻女孩儿举了把粉嫩嫩的小伞跑过来,眯着眼嘻嘻哈哈笑着。
女孩儿将伞罩在男人头上,自己却被雨给淋了个十成十。
小伙儿接了伞,罩住了小女孩儿,又揉揉她的头,温声道:“你明哥我身强体健着呢,哪需要撑伞?”
小女孩儿咯咯直笑,一对明眸清澈无比。
偏偏这样一双眼睛看得小伙儿心疼。
年轻小伙儿想皱皱眉,可小女孩儿身边人多,他要是被怀疑了,日后可就见不到这小女孩儿了。
他只能跟着女孩儿笑,傻兮兮地。
是了,这小女孩儿才十二,又受过伤神志不清,整个人都傻傻愣愣的。
他们说,是她自己摔成这样的。
鬼才信!小伙儿面上笑嘻嘻,心里早把这群王八羔子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年轻小伙儿的身份不一般,他真名翟空,化名李明,混迹在这群毒贩子里。
五年了,靠着他这小学生一般的表演,也还勉强能算安全。
只是人心向来难测,他总感觉最近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看着自己,那道目光令人胆颤。
他自问除了挑拨离间翻箱倒柜以外也没做过什么太露骨的事,可还是被盯上了。
距离上次向师兄传递信息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前,一个警方卧底暴露了,死得奇惨,被削成了骨头棍子。
那段时间人人都特别紧张,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恰好那卧底死时他就站在旁边。目睹了一个人由人变成人棍,他害怕,便找了个机会把定位器那些东西都给抛下了山崖。
应该……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才对。
他本想老老实实过一段日子,可午夜梦回的不只是那卧底死时的惨状,还有他一声一声竭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那声音尖利无比,震耳欲聋——
他喊着:“懦夫!!!”
……
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嘻嘻哈哈地回了员工宿舍,小女孩儿也被周围的人哄劝着离开了。
翟空那间寝室是两人间,但现下只住了他一个,另一个人在一月前就被调走了,也不知道是被调去做什么。
“哎……”翟空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淋了大半天的雨,头发还滴着水,衣服裤子全湿透了,他也没在乎。水泥地又冰又凉,坐着并不舒服,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要不要跑?这是困扰了他三个多月的问题。
眼睛忽然晃过一点红光,翟空瞬间绷紧了脸。
狙击枪?还是摄像头?或者只是恶作剧……
翟空在那一瞬装作无事般跳了起来,拍拍屁股,脱下衣服,僵笑着去了浴室。
等到水洒下来,哗啦啦地声响很大时,他才大口喘息起来。
心跳太快太重,他很紧张,紧张到被冷水淋得一激灵,才发现自己没开热水器。
五年了,他不是专业的卧底,也没人教过他什么,他刚考上公安大学那会儿就被师兄叫去工作,才刚跟同事们熟悉点儿就匆匆忙忙地被送来执行任务。
那时候他才十八,这时候也就二十三,论身手论心机他自认谁都干不过,也就能靠着那么点儿偷鸡摸狗的能力还能多少翻翻毒窝的资料。
他这五年几乎没干出过什么大事。
或许也就是因为他那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行的傻叉样子,这毒窝里的人才对他放心吧。
那最近为什么又这么不放心了呢?他都忍了三个多月没有翻箱倒柜偷听墙角了。
正想着,浴室外“啪”地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了,翟空一扭头,看见几个光影移动,浑身一颤,紧张起来。
他想听听外面什么声音,但又不敢关水,生怕关了水引谁怀疑。
他就假装水声太大什么也没听到,竖着耳朵战战兢兢地洗完了澡,期间除了最开始那声响,后面再没有他能听见的响动。
擦了水裹上浴巾,开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都在抖。
要不要出去?还是……再洗洗?可是,因为害怕自己已经洗得够久了,如果再不出去是不是又会被怀疑?如果出去就被杀怎么办?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很不正常,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全身都在发着寒,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吓的。
他假装在收拾东西,有意无意地发出盆子与沐浴露碰撞的声音,实则用尽了方法透过门缝观察外界情况。
看不全,但光线没有被挡住,应该没有人站在外面,他的心放下了半颗。
但狙击手……他想了想,他无法判断狙击手是否存在,也无法判断狙击手的立场。
如果刚才浴室外的动静是毒窝里的人闹出来的,那么先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总之他们在刚才并没有对自己动手。如果他们有什么想法,刚才就会杀了自己,而不会等他洗完澡。
难道……他们在等他洗完澡然后抓走审判?如果审判,自己会落得个人棍的下场吗?
不对,即便被抓去也定不了罪,他们没有证据,最多也就是吃几颗子弹挨几刀……
不……不……
要是他们用毒对付他……
想到他们审人用的针筒,翟空不可控制地剧烈颤抖了几下。
这五年过得太顺利,现在想来,一切都好不合理。如果这不是运气,那就是圈套。
这个圈套圈的或许不只是他,还有别人。
……怎么办?总要出去的,总不能裹着浴巾在浴室里睡一晚上。
翟空默念了句“生死有命!”抬手开了门锁,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等他僵着身子收拾好了一切,寝室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在寝室走了一圈,物品摆放的位置和痕迹都和他进去洗澡前记住的没什么差别,一种“我幻觉了?”的感觉冲向大脑。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不可能啊,那道红光是真实看到的,那个声音,还有隐约可见的人影,都是真的!
翟空按了按太阳穴,默念着“冷静”。
他可不想因为冷汗再洗一次澡!如果他被监视了,再洗一次澡足够引人怀疑。
翟空突地想起上次看到的武器图,那次没看清,只知道图纸下方写了什么,却没看清写的到底是什么。
图纸他没能力偷出来,也没能力过目不忘,但下面那一行字他能记住!印象中那行字并不长,应该是署名一类的。
跑吧,翟空握紧了拳头,看到那行字后就离开这个杀千刀的毒窝!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真让自己栽在这儿!
……
吴灵之在梦中一睡就过了三年,她醒来时,兴奋地跑到镜子前东瞧西瞧,在确认自己并没有长大多少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看这小身板,就没过十年。
正无奈呢,一个年长的大姐姐突然踹开了房门,举着手大吼,像是喝了假酒:“甘草妹妹!今天过后你来这儿就三年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哈哈哈哈哈~”
吴灵之维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