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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权衡后,董卓也不是小气之人,随即便命人唤来主薄田仪,问道:“军中可有大宛良驹?”
田仪根本不知堂中发生了何事,如实回道:“回太尉,西园中有大宛良驹八匹。”
“只有八匹?”一听这个,董卓脸色又有些懊恼了。
毕竟当初李儒提议,拿一匹大宛良驹收买吕布的时候,他也没细问。还以为偌大繁华的雒阳,天子坐拥财宝无数。
却没想到,整个大汉最有权势的帝皇,竟也只收囊了九匹纯种的大宛良驹。
一见董卓那为难道神色,何瑾便知道事情有些难办了,开口向田仪问道:“不知那八匹大宛良驹,雌雄各几匹?”
田仪果然乃尽心职守之人,连这等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当即回道:“雄马三匹,雌马五匹。”
“哦......”何瑾沉吟一下,随即向董卓开口道:“太尉,在下不知大宛良驹如此珍贵。既如此,便只要一匹雌马好了。”
何瑾这么一让,董卓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怎么......看不起老夫吗?老夫说过送你十匹八匹的,不相信老夫是不?
不相信,哼,不相信......就对了。
一共才八匹,全送你了,合着我连一匹都没得骑?
而在这等尴尬的时候,就需要一位在董卓心中有份量之人,出来调和一下了。
何瑾当时就看向了李儒,李儒自然也不是傻子,沉吟了片刻后,便开口道:“太尉大人恩赏有功之人,自是应当。”
“然二公子谦逊识礼,也是在为太尉着想。依在下之见,不如便赠与二公子一匹雄马,两匹雌马,外加七匹凉州大马好了。”
“善!”一听这个,董卓当即脸色好看了不少,道:“文优言之有理。此番是老夫考虑不周,让二公子见笑了。”
“在下谢太尉大恩!”何瑾当即也大喜过望,原以为最多能捞来一匹大宛良驹,没想到李儒一开口,又帮自己多讨了两匹。
而且,其中一匹还是雄马,牵回去后就跟爪黄飞电有了竞争......哼,看那臭马以后还傲娇得瑟不?
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凉州大马,也并非完全就比不过大宛良马。
那些高臀硕蹄、细腿尖耳粗鼻孔的凉州大马,体健善跑,耐力很是强劲。与爆发力优秀的大宛良驹结合,若能杂交出既有爆发力又有耐力的后代,就更加完美了。
不过,美滋滋一阵后,他当下又提醒道:“太尉,既然大宛良驹如此珍贵,在下觉得那些雄马还是不要阉割了,留着繁衍纯种的后代才乃当务之急。”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为董卓考虑,董卓当然从善如流,向田仪言道:“田主薄,可曾听到了?”
田仪当即恭敬领命。
这话传入吕布耳中,也不由动起了心思:嗯,幸好自己那匹赤兔年岁尚幼,还没给它来那么一刀......
于是,太尉府前正暴躁踢蹄,戏弄何瑾那匹老马的赤兔。丝毫不知自己无意间,已躲过了马生中最悲催的一劫。
恩赏一事终于达成,董卓又重新恢复了笑脸,招呼左右道:“今日得文优和二公子妙策,解了老夫心中之结,实乃幸事。来呀,歌舞酒宴奉上,让老夫与二公子多亲近亲近!......”
亲近你个大头鬼,我还有事没办完呢。
更何况,跟你这么个杀人魔头喝啥酒,万一你喝高了耍酒疯咋办?
可纵然心中根本不乐意,也完全不开口推辞,而是又笑眯眯地看向了李儒:嗯,还得有劳你李博士了。
可此时的李儒,却也奇怪地看向何瑾,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毕竟刚才一阵乱糟糟的,他也没闲暇多想。现在事情告一段落,略一思索后才悚然一惊:好个神谋鬼策的何瑾!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计!
早先故意在东市乱逛,然后寻机挑起跟吕布的冲突,回来时再去拜访自己,拉着来到董卓这里。
随即三言两语打发掉冲突一事,又抛出盗发陵墓以收买军心的妙策,为的......无疑是提升他在董卓心中的份量,好躲开废立天子一事,带给何家的灾难性影响!
如此环环相扣的计策,非但滴水不漏,反而还深谙人心。
因为这样一来,他何瑾就不是主动跑来献计保命。相反一切看起来,都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就连自己这个毒士,也稀里糊涂地被拉入局中,成为了他的帮手——只因这小子实在太会做人,上次就主动送功劳,在自己这里刷了一笔好感。
而这次,他更是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又一次将功劳平分给了自己!
由此自己吃人嘴短,也只能看破不能说破......甚至就连此时,他明明不愿意同董卓饮酒作乐,自己还得替他转寰!
这小子......真是让人又忌惮,又止不住喜欢啊!
想通这一切,脸色都郁闷起来的李儒,还是只能在何瑾的操纵下,无奈开口向董卓言道:“太尉,二公子如今还在丧期,又岂能宴饮作乐?”
一听这个,董卓当即兴致索然。
但同时也无可奈何,只能歉意一笑道:“哦.....又是老夫考虑不周了,还望二公子海涵。不过来日方长,我等总有举杯痛饮的一日。”
言罢,他就打算让何瑾滚蛋,然后自己找些人嗨起来——这么高兴的事儿,不喝点儿怎么能行?
而且喝醉后,再回去揍董璜,才能更痛快过瘾嘛。
可李儒一看董卓那神色,就知道这胖子的心思了,当即都有些气急败坏:“太尉,二公子如此两番献计,一心为太尉谋划,太尉难道还看不出二公子之意?”
没错,这时候李儒打算反击了。
想到之前何府的张辽、曹操还有鲍家兄弟,想着何瑾如此有本事和手腕儿......若再放任不管,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上天了!
可这时候,还能提议弄死吗?
当然不能!
就瞅董卓如今看何瑾的眼神儿,跟二大爷终于找到了亲侄子一样。此时提议弄死何瑾,纯粹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既然不能弄死,那就一定要绑上自己这条船,死死地拴在身边。让他再有什么神谋鬼策的,也都要用在造福董卓的大业上!
而董卓一听这话,自然也喜出望外。
毕竟何瑾已两次证明自己的能力,且为人办事儿处处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圆融,哄得他很是开心。
这样的人,早一天收入囊中,就早一天安心踏实。
“只是......文优适才不也说了,二公子正值守丧期间。老夫虽爱才不已,却也无能为力。”又一想到这个,董卓登时烦躁起来。
毕竟,这种看到吃不到的煎熬,实在太折磨人了!
“夺情!”意识到事情严峻的李儒,当即露出了毒士的面目,快速言道:“太尉可先夺何议郎守丧之情,如此世人皆知董何两家同气连枝。待守丧期满后,再大力举荐提拔二公子也不迟!”
李儒可不是何太后那等女流,自然知晓夺情的正确用法。
可中间一直没吭声的何瑾,此时就悠悠开口了:“李博士只想到了夺情,莫非忘了古制中还有一种,可强辟守丧之人为官?”
“哦?......”
这一声疑惑,可不是一个人所发,而是在场的四人。
其中董卓是大喜过望:小样儿,原来你的确是真心喜爱老夫的。这会儿你兄长没在,自己都等不及了呢......
而李儒和田仪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疑惑:究竟是何等古制,我等饱读经书,为何就不记得?
剩下一个吕布,便是进一步的惊叹了:小子,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啊?......我可真算看出来了,除了在战场上我能弄死你,论玩心眼儿,你绝对能弄死十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