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侠儒之辩,以剑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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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深知盖聂能耐,能令其诚服的嬴政必是非同凡响之辈。

    三年未见,两人皆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走出了重要的一步。

    他选择了韩国与韩非,盖聂选择了秦国与嬴政,两人各自追寻自己心中的答案。

    “你知道那人找你是何缘由?”卫庄倚着墙,面色沉静的问道。

    韩非却是一脸苦笑道:“我在桑海求学数年,倒也听闻过这位少年即位的秦王,但却并未有半分交集。”

    对此,韩非也极其不解,他与秦王而言并无交集,但对方此番看其动作像是为他而来。

    “看来是躲不掉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站起身,挥了挥衣袖,韩非目光看向窗外的新郑,一时间思绪澎湃。

    他试图独自一人挽救这羸弱的韩国,但跨越岁月长河的他也难改那一曲已然奏响的悲歌。

    天命难违?亦或是人定胜天?

    这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他试图寻求那一丝生机,这仅存的一丝生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于韩国而言皆是唯一的机会了。

    但如今,冥冥之中那一线生机好像消逝了一般。

    他的心乱了,但却离奇的没有一丝慌乱,这本该注定的结果令他所做的一切都仿若虚幻一般。

    如今看来,韩非的悲歌已然奏响,当乐熄人停之时,便是韩非失败之时!

    或许他的恐怕也有了准备吧!

    准备迎接那注定是消亡的失败。

    天行就是一首悲歌,自韩非归韩时便已经奏响,或许他也知晓,逆天而行总是一场幻梦,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夜空繁星点点,院中的韩非没有丝毫睡意,嬴政的到来好似冥冥之中彻底切断了他路。

    温和的夜风拂过,但韩非却感觉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韩国与我难道真就没有一线生机吗?”

    一声独孤的叹息穿越时空长河,却又无人知其来历。

    .........

    昨夜的星辰遁去,旭日初升的太阳洒满大地。

    一处幽静的院落中有着几人在闲谈,一旁的晃动着竹林斑驳的光影,倒也是个雅致之所。

    “尚公子,他到了。”盖聂的身影出现在嬴政身前躬身道。

    “去请他进来吧!”说话间,嬴政便挥退了盖聂。

    “泽弟,一起去见见这位你赞不绝口的法家之集大成者?”

    “我与其早已熟知,此次我就不参与了,倒是希望你能寻找到你心中完美的答案吧!”白泽却是郑重道。

    “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吧!”

    嬴政目色间有些期待,韩非的《五蠹》、《孤愤》几篇他都有拜读,其文锋犀利,议论透彻无不令他受益匪浅。

    故此,他对此次会面抱有很深的期望。

    此处院落乃是白泽租下以备不时之需,而院外更是有着不少人暗中护卫着这不大的院落。

    如今,掩日、玄翦皆是到了新郑,表明罗网更加注重此次任务,而姬无夜与罗网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令他不得不慎重。

    若与姬无夜在这新郑产生纠葛,到时恐怕他也讨不到半点好。

    那掩日还好,毕竟其孤身一人,但若是姬无夜调集军队的话那便是他也只得离开新郑了。

    院落外,韩非随着卫庄而来。

    步入院内,这盖聂与卫庄相视一眼,目光好似利剑一般,仿佛隐隐有着剑气纵横。

    目光移到一身华贵紫服的韩非身上,盖聂便是收了那仿佛周身四溢的剑气,但也神色一凝,道:“盖聂见过九公子。”

    “卫庄兄,盖先生倒不似你般锋芒毕露,想必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鬼谷传人也可以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盖聂问道。

    “那是自然。”韩非倒是语气坚定,不带丝毫迟疑。

    “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但是在阁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句可是历历在目啊!”

    “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韩非性子洒脱,颇有些玩世不恭,这不手上动作更是夸张了许多。

    一旁的卫庄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一国公子之英武全然无踪。

    片刻后,韩非收敛心思道:“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绝学,分纵与横;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有凶侠与义侠。”

    “请指教。”盖聂拱手请教。

    “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恶。侠,为仗剑者,凶侠以剑谋私欲,义侠以剑救世人。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侠者。”

    腐儒泥古不化,只知一味强调思想教化,忽视律法的强制;凶侠逞凶斗狠,似市井泼皮一般,两者在韩非眼中乃是文武之害,于国无利。

    盖聂知晓韩非虽出身儒家,但一身本领却是集合法家之精髓。

    “看来九公子对剑也颇有研究!”

    “在两位鬼谷传人面前论剑岂非贻笑方家?但庄子有一篇说剑倒是颇得我心。”闻言,韩非倒是轻笑道。

    “愿闻其详。”

    “庄子言,剑分三等,为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圣为铗,为诸侯之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韩非此言站在了剑的精神层面,可谓是超脱之语。

    盖聂知晓韩非此言乃是道家先贤庄子所言,其同样乃是顶尖剑客,但其也出身儒家。

    儒家可谓天下之师,有先贤孔子,又出道家圣贤之辈庄子,如今又出韩非这般集法家之大成者,言其是天下之师也未尝不可。

    走至韩非身前,盖聂道:“九公子所主张的严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剑。”

    “乱世重典,法可以惩恶,也可扬善。”这便是韩非治国之策。

    “剑是凶器。”盖聂神色一凝。

    于剑而言,天下间能与他相论者已是屈指可数,但眼前的韩非显然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