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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走了。
几乎是脚步仓皇而踉跄地逃走的，他根本就没有脸面也不愿意以这样的一副模样去面对昔日最为熟稔和亲近的伙伴，失魂落魄一般逃回到了自家高山战队俱乐部的众人这边。
这时候的高山战队一群人也正要准备离开，看到失魂落魄走回来的李十一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老李干什么去了，就让他去后台收拾东西花这么久的工夫，脸色还这么难看，搞什么鬼？
几个战队队员不客气地呵斥了两句，结果意料之外的那李十一竟然还完全没理会就一个人在那儿站着一动不动发呆，火气正上来想要再狠狠教训一通，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总归今天他们高山战队保级成功，是个值得庆祝的大喜事，没必要为了这种废物影响心情。
哎对，还是想想待会儿去哪儿吃庆功宴的事儿吧，当然这老李就算了，一个废物比赛的时候还在那儿叽叽歪歪胡说八道唱衰，要不是这家伙乌鸦嘴，说不定他们早就2比0拿下胜利了。
现在见到这家伙就心烦，还是让他趁早滚回训练基地去，这两天基地里没怎么打扫估计又脏了……
俱乐部的一位经理这么打算着，正转头对着李十一吩咐：
“老李你先自己坐地铁回基地吧。”
“记得把客厅收拾收拾……”
话未说完便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看得有些发直，这老李中邪了？自己不过就随便吩咐两句，怎么眼圈还红了起来，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流，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哭成这样也不嫌丢人，真晦气。
会场后台这边的曾睿和唐冰瑶两人同样正心惊肉跳地看着林枫，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直到一两分钟后，台上的苏雪和几个主办方的高管客套聊天完了走下来，看到这边的唐冰瑶曾睿几人，快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啊，都饿了吧？走走走吃夜宵去——”
正说着她走到三人跟前，看到林枫便也整个人都惊了：
“怎、怎、怎么了？”
“什么情况啊？”
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她也是真被面前林枫的这副模样给吓得不轻，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这样过，眼圈都是通红的，失魂落魄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雪都一下子神经全绷紧了，寒毛都要竖起来，什么鬼，就算是之前包子走的时候小枫都没这样过，这是刚刚被人欺负了，妈蛋谁敢在这种地方欺负他，把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当不存在了吗！
一瞬间就杀气腾腾起来，就差没撩起袖管左右到处找人干架算账，还是曾睿赶紧将苏雪拉到一旁，低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苏雪听得顿时悚然，猛地转头看向曾睿，眼中全是震撼难以置信的神色：
“真的！？”
曾睿重重点头。
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都有些发抖了，苏雪目光再望向林枫，脸上神情无比复杂，原来是这样，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小枫遇上了他当年最亲密的队友吗。
就是那个据说连现在的台湾第一打野念十三都曾经败于起手的“十一”？
看着整个人都失了神一般的林枫，苏雪一下子又心疼起来，就算是那个十一又怎么了，遇到老队友本来不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为什么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知道当年林枫战队解散的事，也明白林枫对于昔日的几位伙伴队友心中都有着一份无法消解的深重愧疚，可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啊。
如果真的是以前关系那么亲密的伙伴，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斤斤计较，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相遇，再怎样的怨气也早就应该消散化解了吧？
……
林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刚刚认出了十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几乎都要止不住地战栗发抖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喊出那一声“十一”，却只是换来头也不回的一句涩声“你认错人了”。
几乎是如同迎面而来的一记重锤，狠狠将他的心情彻底砸落到了最冰冷的谷底。
为什么。
是自己还没有被原谅吗。
是啊，当初便是自己做错了，大错特错，然后逃避一般地躲了整整五年，只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份愧疚感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几位伙伴队友的感受，这样的他的确没有奢求被原谅的资格吧。
可是，连回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么。
脸颊上微微有些冰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林枫失神地发现手上也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冰凉触感。
哦，原来是哭了。
心情仿佛已经麻木了，剩下的就只有茫然的情绪，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发懵什么都无法去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抽疼得更加厉害愧疚感如同一只大手狠狠揪紧了心脏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泪水还在茫然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旁边的唐冰瑶眼圈早就红了，紧紧抱着林枫的手臂：
“枫子，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苏雪也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巾想要帮着在林枫脸上擦掉眼泪，怎么擦却都止不住，最后也心疼得不行：“小枫听话啊，别难受了，你这样我们也都跟着难受啊，有事情说出来大家帮你一起想办法——”
摇了摇头将苏雪的手轻轻推开，林枫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雪姐，没事了。”
“我还好，就是有点饿，先去吃饭吧。”
苏雪赶紧连连点头：“好好好！不说了，先去吃饭，吃饭！”
旁边的曾睿更是已经早一步地拿出手机直接用叫车软件叫来了一辆出租。
在一家小饭馆里吃夜宵的时候，饭桌上的氛围依旧显得无比寂静而压抑，苏雪唐冰瑶和曾睿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某人、想要斟酌着用词出声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枫只是一个人低头默默吃饭，一言不发。
吃完了，他站起身，看着桌前的三人，笑了一下：
“雪姐你们待会儿打车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苏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应下，而唐冰瑶急忙忙也想要站起身“枫子我陪你一起——”，但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曾睿给拉住，低声说了一句：“让枫子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入秋的魔都夜晚显得有些萧瑟。
这夜无月，零落的星光洒在街道上显得更加清冷。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头，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最终在一个街角处林枫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嘟——嘟——嘟——
电话接通。
林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语气艰涩地开口：
“楚哥。”
“你是不是也瞒了我一些事。”
“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