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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过来的阿影还很虚弱,没有丝毫力气可以站起来,只能静静躺在阿满怀中。阿满也暂时止住了哭声。只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青冥的灯火亮光只有极少部分可以照过来,使得二人周身都带着浅淡的青色。说是他们看灯不如说他们注视挑灯的人。
苍老的声音似带笑意响起:“这姑娘也醒了,回家的路也找到了,我就不多打扰了。”说话间,这神秘婆婆已经缓缓侧身,往阿影方才所指的方向行去。
烛光渺弱得青灯照亮了她看不见的前方,另一手中竹杖来回探路发出轻脆的声响。口中还念念有词:“前心造、后心报,何有脱时?若前心不造,即后心无报,亦安得妄见业报哉?怪哉!”
婆婆缓缓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手中的灯盏靠近地面一点,却是一条横躺着的青虫。
她动作迟缓的略微调整身子,绕过这条比拇指还小的青虫,自顾念叨:“你既未造也无报,当何业报,且生灭自然法吧。”
幽光随着那人隆起的渐远身影也消失了去。
夜深露重,阿影虽已起死回生,然重伤并未痊愈,身子虚弱的要紧。二人决定先在这密林深处歇息一晚,明日继续赶路。
这日,姐弟二人往南行了整整一日也未走出苍界山的茂密林海。一日下来,二人米食未进,疲惫不堪,且阿影身体抱恙,好几次差点再度昏死过去。
眼看夜幕再度降临,走走歇歇的二人也是说不准究竟何日才能彻底走出这片无垠的广袤山林。
阿满小心翼翼搀扶着阿影一臂,心底盘算着,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是漫漫彻夜,今晚还是早些做准备的好,“姐姐,你先在前面坐会儿,我去周边拾点柴火,好留着晚上生火。”
阿影目视前方,缓缓摇头,“满,不用了,你看前边。”
只见前方不太遥远的地势略高处,篱笆围起,坐落着一户普通人家。此刻已有灯火闪烁。
阿满面露喜色,惊声叫道:“姐姐,看来我们今夜真的不用在这深林忍饥受冻了,真是天助我们!”
“姐姐,咱们赶紧过去吧!”说话间,阿满搀扶阿影快步往那户山林人家而去。
顶在树尖的夕阳越来越沉,一天中的最后一点光芒极其艳红。排列稀疏的竹篱被拉扯出极其细长的影子。
篱笆内一个小姑娘专心玩弄被囚在竹笼内的小雀。小姑娘身着一件灰褐色的粗布衣裙,很是土气,盘梳的丝发上除了一根竹棍,也无什么珠宝簪钗。粉嫩的脸颊长时间沐浴阳光,已经通红。
一只幼雀不知被关在这简单编织的竹笼几日,失去了活力,站在支架上打盹。任这小姑娘如何做鬼脸,对着它大呼小叫,都不予理睬。
小姑娘见自己如此费劲的讨好,笼子里的雀儿却安安静静的沐浴残阳,卧在支架上打盹,许是没了耐心,猛的一拍竹笼,顿时惊的笼内雀儿碰壁横飞,叽喳乱叫。
“哼,不跟你玩,你安静在这待着吧!”
说话间,这小姑娘便欲转身,往屋内而去。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篱笆外不远处两个人影,缓缓行来。
惊慌无措的小姑娘一溜烟跑进屋内,稚嫩的声音不停喊着:“爹爹,有人要来我们家了,你快出来看呀,爹爹!”
天色逐渐沉暗下来,却还看的清楚。
一名身材略显魁梧的汉子伫立在自家门前,目光落在行来的阿影,阿满二人身上,很是惊惑问道:“我看这位小兄弟服饰,莫非二位是断云阁的人?”
阿满语速极快,连声回道:“是是是,我们真是断云阁弟子!”
阿影却声音清晰的答道:“不是,我们不是断云阁弟子。”
阿满猛的侧首定睛凝视阿影片刻,又道:“这位大叔,姐姐身受重伤,我们又在山林中行了一日,您就行行好收留我们一晚吧!”
阿满见面前这壮汉身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想来便是这大叔的孩子吧!
这衣着朴素的汉子面上露出亲和的笑容,下意识抚摸了下小女孩的脑袋,凝视阿影血渍凝固的红衣,说道:“我看这姑娘着实伤的不轻,赶紧进来吧!”
山林中的夜格外静谧,世间万物都已沉睡,凉风悄无声息的吹过,唯有地势略高处的一户人家灯火阑珊。
屋内还算宽敞,却徒穷四壁。外屋仅一张陈旧的方桌,四条长凳。里屋除了床榻显眼的便是挂在墙上的兽皮,蓑衣。
阿满狼吞虎咽嚼食这汉子端来的烙饼,笑往汉子,小女孩不停重重点头,示意十分美味。
汉子也只是浅笑,不欲打断他继续进食。
小女孩见阿影端坐,目光只盯着饥饿狂食的阿满,很是疑惑的奶声道:“大姐姐,你不饿吗,还是爹爹烙的饼不好吃,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呀?”
阿满费劲的咽下一口,道:“姐姐,大叔的烙饼味道真不错,你也来一口吧!”
阿影答道:“我不饿。”
阿满在三人目光注视下也没再好意思吃多少,顶多半饱,随即抬袖抹嘴,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客套话。
“这方圆百里全是茂密山林,不知二位何故,会流落到此地。”这汉子仍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道。
阿满细望这汉子,粗眉俊眼,五官端庄,生的憨厚,不像什么坏人,便道:“其实我二人本是断云阁弟子,只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便被赶了出来。”
汉子见阿满面色怿怿,也不欲多问,故作明了,道:“原来如此……”
小女孩一副惊态,表情认真的问道:“小哥哥,你们是不是在断云阁学了很多厉害的功夫呀,爹爹经常说断云阁的功夫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阿满抬眼望了一眼冰霜冷态的阿影,沉下头去,摇头苦笑,很无奈的答道:“厉害,是天下最厉害的。”
不多时,汉子起身从里屋拿出拳头大小的罐子,“你这姐姐伤势不轻,正好我这儿还有点寻常的草药,虽然没有那些个名贵药材疗效好,多少还是有点管用,就给她用了吧!”
阿满一时竟不知如何感谢,颤抖地手接过药罐,眼眶隐隐有些红润。
这么久以来,他和姐姐每天都过活在各种仇怨、杀戮中,他甚至早已忘记其实这世间还有温情。
他终于还是强忍泪水,重声道:“大叔,阿满同姐姐谢过大叔今日之恩!”
汉子连摆手:“小兄弟言重了,我这深山僻壤之地,招待不周,二位莫要嫌弃就是了。”
“我这偏僻的地方几个月都不见人影,你们就暂且小住几日,一来,小兄弟年纪比我这宝贝女儿大不了多少,陪她解解闷,二来,你这姐姐伤势严重,在这修养几日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见阿满犹豫不决,汉子又笑道:“小兄弟莫要顾虑,我这简舍旁边紧挨着一间小屋,平日里做伙食房,虽然简陋了点,收拾一下,还是勉强可以住人。”
小姑娘极快的绕着方桌跑了半圈,来到阿影身旁,扯着沾血的衣袖,嘟起嘴巴道:“大姐姐,你们就留下来嘛,你都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的!”
阿影静望身侧的小姑娘。
阿满只道:“那我二人就只好多打扰几日了。”
“不知大叔该如何称呼,还有这小妹妹?”
“我姓莫,单名一个单字,这是我的女儿,莫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