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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痛苦的哀叫之上自冰雪巨人体内传出,冰雪巨人那庞大的身躯颤抖着,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钟无道飞身而下,落在巨人脚下的冰雪之上,静静地看着那颤抖越来越剧烈的冰傀,一言不发。
冰傀挣扎了良久,终于缓缓安静下来,她那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最后竟缩小到正常人身躯般大小,那婀娜的身姿,妩媚的容颜,青色泛着晶莹之光的肌肤,竟与嫣雪的模样一般无二。
“雪域古妖嫣雪,拜谢唤醒之恩!”
冰雪巨人所化嫣雪,竟朝着钟无道俯身盈盈一拜,轻声开口。
“哈哈哈!老夫冰傀已趋完美,老夫……不对!”
钟无道脸色大变,身形瞬间暴退,双目望向面前的晶莹女子,颤声开口。
“你竟有神志,你……你三魂已全!那雪妖乃你残魂!你骗老夫!”
嫣雪并未追击,而是朝着钟无道微微看了一眼,再次开口。
“当年他和你灭我全族,封印于我,若非我分魂而出,又怎能逃脱他的追杀。可惜,你不听他言,竟妄想使我化傀,更是掀他封我之符,才有我今日三魂重凝!”
钟无道闻言,想起曾经那人对自己所言,竟一口鲜血喷出,跪地低低自语不止。
“我错了吗?不!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他是绝世之才,我也是!我不服,我不服……”
嫣雪轻轻一笑,望着钟无道的目光闪过一丝轻蔑,随手捻起一片飞雪,朝着钟无道挥去。
雪花轻盈,却直直地朝着那跪在地上,似已陷入疯癫,浑然未觉的钟无道飞去。
“我不服!你处处比我强,你能做到的,我也能!我也能!”
钟无道忽然站起,仰头向天,疯狂地嘶吼着,对那已临身的雪花置若罔闻。
嫣雪望着那似疯癫一般的钟无道,正要迈步过去,却忽然被那扛着冰柩的张小洛拦住了去路。
“你可愿助我让米吉苏醒?”
张小洛自发现神庙内之人并非钟无道之后,便已知悉黄泉之轮并不能让米吉重新苏醒,即便复活,米吉也将变成一具人傀,这不是张小洛想要的。
他冥思苦想多日,终于想到了借神庙地底那庞大的冰雪之躯,借用那封印多年而不死的无穷生机,方有一丝希望,让曾经的米吉苏醒。
“本座愿以此次转生之躯,苏醒此生吾妹,以了此次轮回之因果!”
吉玛还未开口,忽然一个肃穆的声音从张小洛的身后传来。吉玛抬头看去,正是梵海。
“梵海,我的郞,你……”
“本座神荼!”
神荼缓缓在张小洛身边停下,望向对面那似有无尽的话语要对自己倾诉的曾经的情人,帝袍袖口轻扬,那已化为废墟的雪域王城,似时光倒流一般,竟快速地变回为崩塌之前的模样,那些尚未崩溃破碎的冰雕,快速地消融,变回为原来的奴仆,并开始忙碌起
来,似对变为冰雕之事一无所察。
随着雪域王城恢复如昔,整个雪域那巨大的冰沟,坍塌的护卫城,陷落的神庙,还有无数哀嚎呼喊的雪域之民,也恢复成了曾经的模样。
“我的郞,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雪儿,我……”
吉玛眼中溢出晶莹的泪花,她朝着梵海一边低低地轻唤着,一边走向前来,轻轻靠在梵海的怀中。
神荼并未躲避,他再次朝着雪域那漫天飞雪的天幕轻挥衣袖。漫天飞雪消失了,广袤的雪域天际竟出现了璀璨的星穹。吉玛静静地躺在神荼的怀中,泪眼婆娑地和自己的情郎一起看着那如曾经般美丽、祥和的雪域星穹。
三日之后,雪域王城雪狼骑卫赴雪域十六城宣雪域之王令,雪域吉玛神,遴选雪域王候选人,乃一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名唤米吉。
雪域第一任女王,坐上了雪域王城之内那高高的王座。而坐于女王身侧的雪域王城大祭祀,竟是一个身着青衣,如冰雪般晶莹的女子。
张小洛带着那钟无道的头颅离开了雪域,他不再去想此人到底是不是钟无道。米吉醒来了,其他的便已经无所谓了。
这次雪域之行,张小洛最大的收获不是又可以拿到那个案调查厅的积分,而是与那冥府神荼结下了因果。
阴阳一脉的人,是很看重因果的。张小洛就曾因那被拔鬼牙的女鬼一叩而与对方结下因果,自己是提升到了阴阳天师的修为,可这因果……
去严惩刘一凡?张小洛是不报什么奢望了。修为上的差距先不说,但但自己那配了阴婚的小媳妇张钰,就饶不了他。
何况,靠老张头去了结此事的打算,也因老张头的离奇失踪而宣告破产。
张小洛已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人类,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他急切地想找到自己的师父,想问明这一些。
同时,在经历了雪域诸多事后,张小洛已再不想体验那种看着身边的人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撕心裂肺,几欲癫狂般的疼痛。而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如果有自己在乎的人发生不测,这个人,很可能是那久无音讯的老张头!
张小洛站在雪域与荒土的交界处,背后是雪域那冷冽的夹杂着无数雪屑的寒风,身前却是荒土那弥漫着荒土独有的淡淡腥味的山风。
他深深吸了一口山风,山风中充满着那终年不见日光的沼泽毒瘴的腥臭之气,竟还夹杂着一股微甜的血腥味。
张小洛微微眯起双目,稍一思索,便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在那到处充满着重重危机的荒土深处,司空烈正快速地向前狂奔。司空烈乃荒土道门弟子,他入道门已近十几载,已是道门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他出身荒土红巫族,红巫族乃盘瓢衍下的暗、红、白三脉之中的一脉,也是荒土各族之中赫赫有名的族群之一。
司空烈此时极为狼狈,他身上的那件黑色劲衣已大半被鲜血
染红,因鲜血已干枯而泛出大片的暗紫色。他的背部,有着一道从左肩直达右腰的剑伤。伤口外翻着,随着他的狂奔,不时有股股的鲜血溢出,浸湿了他整个后背。
司空烈一边狂奔,一边紧咬着双唇,那似覆盖着一层黑色鳞片的右臂软软地下垂着,随着他的奔跑而不时地前后轻晃。
在司空烈的后方不远处,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跟随而来。道士手拿一把木剑,不时地抬头看向前方那似丧家之犬般逃窜的司空烈,脸上露出一丝快感,不紧不慢地追去。从道士那悠闲的神色,可以猜测到,他似乎并未尽全力,而是如猫戏山鼠一般,在戏耍着已受重伤的司空烈。
随着背后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地淌出鲜血,司空烈的脸色也愈加的苍白。尽管他奔行的速度一直未减,但他知道自己已再坚持不了多久,如其到时候因失血过多而亡,不如趁现在与后面之人拼个鱼死网破。
司空烈终于停了下来,他背靠着一个大大的泥潭,将上身的衣服撕开,拧成一股,紧紧箍住背后的伤口,面向身后追来的道士。
“炫心,你无故抢我奇木在先,还想杀我,你真以为你茅山能一手遮天?”
司空烈知道今日之事已难以善了,他一边朝着对面的道士沉声喝问,一边思索脱困之道。
“司空烈,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想必你也接到了宗门的传讯,才这么急急的赶回道门吧?我宗已与你道门开战,见道门之人,杀无赦!只是算你倒霉,竟碰到了我。”
炫心道士一边似漫不经心地耍弄着手中那小小的木剑,一边注视着已成困兽的司空烈,脸上笑容更胜。
隐于二人不远处的张小洛,听见那名叫炫心的道士的话语,微微一愣。
“茅山和道门开战了?看这道人似占了上风,且那罗立东乃茅山中人,不便为难那道士。但此人却又为难自己的宗门之人,这……”
张小洛微一沉吟,便再次隐下身形,继续细听。
“你茅山囚我道门少祖在先,我道门老祖才对你宗宣战,是你宗门不顾四宗情谊,无端挑起战端,今日索性放手一战,以报宗门!”
司空烈那只已残的右臂之上,那覆盖着整个右臂的黑色鳞片,竟开始蠕动,黑色鳞片眨眼之间已从司空烈的右臂脱落,落在地上凝成一团,最终幻化成一只狰狞的牛兽。
“司空烈,你体内的血快流尽了吧?这时候你还能幻化出千机兽,我倒有点佩服你了。但就凭你这强弩之末,也想与我搏命?哈哈!”
炫心一边讥笑着,一边将手中木剑凌空一抛。木剑迎风见长,眨眼之间已变为一把三尺青锋,剑光冷厉,还隐隐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剑鸣之音。
司空烈双目微缩,伸手一指炫心,那通体覆盖着鳞片的黑色牛兽,竟低下牛首,朝着炫心轻轻撞去。随着牛兽的前冲,一只巨大的牛兽虚影在司空烈背后虚空显出身形,也俯首撞向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