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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琳在众侍卫簇拥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蒜山。
待得走远后,慧琳方才把衣服脱下,查看伤势。
只因适才敌人和众手下都在面前,慧琳强要面子。
加上他见陆修静中了自己一指一掌后,竟然毫发无伤,慧琳便更加不愿示弱,故而始终强忍肩膀剧痛。
此时,慧琳脱下衣服,见到自己肩头一片红肿,而且还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不过,想到梦寐以求的诗集到手,慧琳又不禁觉得,挨这一掌还是值得的。
众侍卫见自家主人受伤,都是表现得大为担心,有的大骂陆修静不知好歹,有的则要抢着为慧琳运功疗伤,有的更是痛哭流涕起来。
众人跑前跑后,忙了一路。
且说司马正等人见慧琳退去,这才放心下来。
于夫人领着檀念初,走到陆修静跟前,刚想道谢,却见陆修静脸色苍白,急忙问道:“陆真人,您这是……”
于夫人话未说完,陆修静再也坚持不住,“哇”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其余四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查看。
陆修静只是摆摆手,说道:“无常黑白掌,果然霸道,我不是慧琳对手。”
司马正扶着陆修静,有点不知所措,说道:“师兄,只是……刚才你……怎么现在……”
陆修静明白司马正意思,笑了一下,说道:“傻小子,刚才我是装的,若是不装做毫发无伤的样子,只怕我们几个都走不掉。”
四人听得此言,都在心中佩服陆修静有胆有识。
司马正焦急道:“师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修静微微一笑:“我这伤,暂不碍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司马正见师兄脸色苍白,大不放心,不过想到檀念初此时还未完全脱险,必须先行将她三人送走,师兄的伤,只得回了九霄宫再做计较。
于是,司马正向于夫人行了个礼,问道:“于夫人,你们现在有何打算?”
于夫人此时得脱大险,听司马正这般问,心中又念起丈夫惨死,又哀痛自己命运坎坷,兀自大哭起来,哭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檀念初红着眼睛,强忍泪水,说道:“吴管家已经安排了一条船,送我们去荆州,去投奔我外公去。”
司马正听得此言,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檀念初知他心意,叹了一口气,垂着泪,低声对司马正说道:“只怪你我,没有这层福分……”
司马正听了檀念初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离别就在眼前,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此时,陆修静向于夫人问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怎么突然就要灭你檀家满门的?”
那于夫人是“震山门”掌门于人龙的掌上明珠,打小便没吃过半点苦头;待得她嫁到檀家后,丈夫对她也是百般呵护。
此时遭逢巨大变故,于夫人彷徨无措,只知道哭泣,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根本说不清楚。
好在檀念初遇事尚算冷静,说道:“前天晚上,家里来了个宫里的人,说皇上病重,要我爷爷、爹爹和几个叔叔,进宫议事。他们也没多想,当晚就跟着那人去了。谁知……后来……他们就……然后……又说我们谋反……”
说到伤心处,檀念初再也忍耐不住,哭了起来。
司马正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道:“杀人也要有个理由!也要有个罪名!说檀家谋反,真是可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昏君,毫没来由,便杀了这么多忠臣?”说着,心中对皇帝刘义隆便多了一层恨意。
陆修静说道:“最近皇上身体一直不好,定是那慧琳和彭城王在旁挑唆的。”
众人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能分析得清楚这些事情。
只听吴管家说道:“昨天夜里,宫里的一位宦官,是我同乡,和我关系很好,他悄悄派人私下传来了消息,说是老爷和几位少爷已被杀害,很快就要有人来抄家,让我赶快逃命。哎哟……”
吴管家因为肋骨折断,一说话便牵动痛处,此时已痛得满头大汗,直不起腰。
檀念初见吴管家如此痛苦,便上前搀扶,吴管家见状,心中十分感动。
随后,吴管家续道:“我开始是不相信的,皇上一直对我们檀家很好,怎会好端端地把人全杀了?不过到了今天早上,此事已在大街小巷传开,加上始终没有老爷、少爷们的消息,我这才担心起来。”
“我和夫人商量以后,我便暗中安排了个船夫,让他在蒜山渡等我们一天,若是一天之中,我们没来,那便是檀家安然无恙;如果我们来了,那就是……唉……”说着,吴管家便叹了口气。
檀念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口道:“谁知到了中午,便来了大队人马把我家包围起来,我和妈妈赶忙收拾了一些东西,便随着吴管家逃了出来。”
此时于夫人啜泣自责道:“若不是因为我路上摔伤了腿,也不至于让陆真人和吴管家还有这位司马小兄弟受伤了。不知此时,那船夫还在不在了?”说完,又大哭起来。
陆修静问道:“此人是否可靠?”
檀念初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檀家多年来,还算为百姓做了些好事,这个船夫,多年前受过我父亲大恩,想来是十分可靠的。”
陆修静说道:“那事不宜迟,赶快去吧,从这里到蒜山渡,已经非常近了。”
说着,五个人便一同往渡口出发,路上,陆修静始终想不通慧琳为何偏偏要一本诗集。
陆修静便问于夫人,说道:“那个被抢走的诗集,里面有何不一般?”
于夫人把手一摊,茫然道:“这本诗集,是谢灵运生前送给我们家的礼物而已,听说是谢灵运亲笔所写的,我公公便将这诗集送给了初儿,让她学诗,就是这样,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陆修静听得诗集并无特别之处,便更加想不通了,当下也不再说话。
一路上,司马正始终和檀念初并肩而行,二人平时一见面,便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到了此时,反而不知和对方说什么好了。
于夫人见他二人这般不舍,只是微微摇头。
于夫人虽然平时经常责怪檀念初,怪她和司马正走得太近。
但是,今日于夫人见司马正是个勇敢少年,对他大有好感。
加上今日一别,二人可能今生再也无缘相见,故而也没有多说什么。
司马正此时只希望不要这么快就到蒜山渡;只希望这条通往蒜山渡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只希望永远永远这样和檀念初并肩而行。
可惜,天不从人愿,几人走了不多时,便到达渡口。
那船夫果然守信,一直等在渡口边,一见几人到来,便招呼着他们上船。
于夫人和吴管家上船后,檀念初站在渡口边,迟迟不愿上船。
她舍不得这片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更舍不得这里的人。
司马正见檀念初不舍离去,当下便说道:“去吧,快去吧。”说话时,司马正一边摆着手,一边微笑着,表现得颇为洒脱,可眼里却尽是泪光。
檀念初知他强忍悲痛,当下流着泪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塞到司马正手中,说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若能保护我,我便送你个香囊。此后天各一方,还望你多多珍重”说着,便呜咽起来。
司马正手里拿着香囊,脸上虽然还是微笑着,可眼里的泪水,却不听话地从眼眶中滑了下来。
司马正低头看着那个香囊,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抹了一把眼泪。
只见那粉红色香囊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凤凰,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可此时闻起来,尽是离别的哀伤。
陆修静见司马正这般模样,心中也是难过,却又无话可说。
司马正摸摸自己周身,发觉自己身无长物,摸了半天,发现只有一块龙形玉佩,这玉佩,司马正随身带了很多年。
司马正也知今日一别,此生未必再见,当下便将那玉龙送与檀念初。
檀念初接过玉龙,拿在手上,用拇指在龙身上轻轻抚摸了几下,便收入怀中。
一时间,二人无话。
忽然,檀念初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说了一句:“对了,差点忘了。”说着便打开包袱,从包袱中取出了那个蓝色封套包裹着的书籍,递给司马正。
只听檀念初说道:“我爷爷多年行军打仗,总结下来的经验,全都写在这本书里,本来这几日便打算上呈那昏君的,此时看来,已经不需要了,留在我手里,也是枉然,送给你吧,你多看看,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司马正接过书,将那个封套抱在怀里,说道:“兵法?我不怎么读。但你叫我看,我一定好好看的。”
檀念初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此时,于夫人一再催促,不得已,真的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司马正看着檀念初缓步走上船头。
小船缓缓驶离渡口,待檀念初回过头时,司马正看见她已是泪流满面。
司马正不禁心中一阵凄凉,眼泪不住流下,手举在半空,轻轻摇动着,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再见”。
直到小船即将消失在这大雨中,司马正才大喊一声:“再见!”
也不知,檀念初有没有听到这一声呼喊。
喊完后,司马正口中仍然低声念叨着:“一定会再见的。”
陆修静走到司马正身边,把手轻轻搭在司马正肩头,轻声说道:“阿正,该走了。”
司马正这才抹着眼泪,转身离去,他心中忽然多了一个信念:“以后定会再见!”
此后,陆修静从渡口的商人手上,买来了一匹马。
只因司马正此时不会骑马,所以二人同乘一匹。
陆修静此次胯部被慧琳打伤,上马不便,司马正便先扶着师兄上得马来,之后,司马正才坐在师兄身后,一同骑马返回九霄宫。
上马后,司马正便将檀念初送的香囊挂在腰间。
随后,又打开那个蓝色封套,发现里面放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
司马正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书封面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三十六计!
注:第一,檀道济及其子檀植等十一人被杀,当在公元436年,作者由于不想剧情太过拖沓,故而将此时间进行改变和虚构,还请读者见谅。
第二,文中所提《三十六计》一书,其语源出自南北朝檀道济,而非檀道济所作,《三十六计》成书当在明清时代,至于具体为何人于何时所撰,实在已难以考证,作者为剧情需要,特此虚构为檀道济撰写,还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