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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敬言来到两人约好的碰碰凉冷饮店时,看到了早就占好座位的姚岚岚。
今天的姚岚岚上身穿了一件粉白格休闲衬衫,下身一条淡蓝色紧身牛仔长裤,脚下一双粉色小花点缀的帆布鞋,看起来青春靓丽。
罗敬言快走两步,坐在了姚岚岚对面。
姚岚岚故作轻松的对着他笑了笑,只是憔悴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已经出卖了她。
这是罗敬言第二次见到这个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他曾深深地爱过她,但也深深地恨过她。只是经过岁月的沉淀过后,如今也只剩下朋友般的淡淡怀念。
“服务生,我要的两杯提拉米苏圣代,麻烦帮我做一下!”字正腔圆的强调,果然只有学播音主持的人能说出来。
说完,她便把目光再次转向罗敬言。
“敬儿哥,你什么时候留的胡子啊!”她习惯的伸出手就要去摸一下,但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缩回手,目光也开始游离起来。
“长大了嘛,男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有胡须了。可能在我的记忆中,你还停留在那个瘦瘦的,高高的,说句话都会害羞的形象吧!”
说到这,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点点笑意,以至于脸颊两侧升起浅浅的酒窝。
“那时候你真的很邋遢啊,数学作业你都能夹到英语书里,你知道给你收拾书桌到底有多费劲吗?不过,其实费劲我也是喜欢的!”
“还有啊,那次我们一起吃早饭,都说了要躲在柱子后面,结果只有我一个人躲进去了,你却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外边,还记得那天你被老黄骂的好惨,就差找家长了,你答应他绝对不会再和我一起吃饭,结果你回来就跟我说,没事,明天继续,继续你个头啊!”
“快高考的时候我去省里集训,集训结束返程的那天,你像个孩子一样站在车站外空地上,那天太阳真的好大啊,你只是为了远远看到我坐的大巴,宁愿让自己中暑倒下。”
“……”
女孩儿缓缓的细数独属于高中的那些往事,脸上满满的幸福和追忆。
可她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堆砌不下去了,泪水几乎瞬间就流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有多么的舍不得你啊!”
“我买了许多你喜欢的衣服,下载了很多你喜欢的动画片,买了几大盒你爱喝的雀巢果珍。”
“可是现在,似乎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使劲儿地舀了一口圣代放进嘴里,冰凉的感觉让她有些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强迫自己重新露出笑容,只是怎么都无法露出一双浅浅的酒窝。
“敬儿哥,我想去看电影。”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罗敬言,一双大大眼睛中有着难以拒绝的光芒。
罗敬言看着这个女孩儿,本来淡然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好!”
在国庆档大片云集的10月1日,《爱有来生》依然有三场的排期。
黑暗的电影院里,孤零零的只有两个人。
姚岚岚静静的倚靠在罗敬言的肩膀上,左手用力的抓住罗敬言的大手,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有些泛白,也有些颤抖,她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刚刚出现字幕的投屏。
罗敬言没有躲开,任由身边的女孩儿紧紧依偎着,因为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两人静静看着这个安静的故事。
听着那个在银杏树下等了五十年的鬼魂,缓缓讲述着与端坐对面,再世为人的阿九之间的故事。
阿九说,如果下辈子,他认不出她,只要她说一句“茶凉了,我再给你续上”,他就能知道,那个人是她。
可这一世,他早就认出了她,她却把这当成了一个故事,直到最后她对着镜子,看见一身红衣的自己,终于将两世的记忆融合的时候,却再也没能寻回那个等了五十年的执念。
“敬儿哥,你说,真的有来生吗?”姚岚岚喃喃问道。
罗敬言没有回答她,他不知道有没有来生,但今世他已经活了两回。
从电影院出来后,姚岚岚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
“敬儿哥,我想吃火锅!”
“好!”
川味火锅店里,姚岚岚要了店里最辣的锅底和最辣的蘸料。
红色的辣油不断地在锅沿儿边翻滚,热气在两人之间蒸腾,渐渐的再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姚岚岚一言不发的使劲儿吃着,不知是因为辣椒太辣还是食物太烫,罗敬言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
抽泣声渐渐放大,但姚岚岚依旧没有停下,罗敬言将肉和菜一股脑的倒进翻滚的火锅里,火锅上面的蒸汽有了片刻的停顿。
他看到对面的女孩子依旧在大口的吃着,似乎想将一辈子的火锅都在这一顿吃完一般。
罗敬言坐在那里,并没有动筷子,火锅中的水又开了,他隔着白色的蒸汽,看着对面有些朦胧的美丽容颜。
以后,大概再看不见她微笑时双颊升起的酒窝了,也听不到她开心时婉转动听的笑声了,应该也见不到她委屈时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了。
那便不见吧!
他捻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啪”的点燃。烟雾混合进了眼前的蒸汽当中,无分彼此。
“好了,我吃好了!”
不知何时,姚岚岚已经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水,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也恢复了笑意盈盈。如果不是眼白有些发红,鼻头也有些发红,已经看不出来她刚刚哭过了。
“谢谢!”她站起身就要走。
罗敬言掐灭手中的烟,也要起身。
“你不要动,我想先走!”姚岚岚展颜一笑,将自己最美的样子,最后一次留给眼前的男孩子。两个酒窝,第一次看起来那般深!
咖色马尾一甩,这一转身,告别的便是岁月!
不再掩饰自己的女孩泪水终于决堤。
她举起手中的电话,屏幕上是王筝2006年专辑《我们都是好孩子》的同款封面。
2006年9月30日,他们在一起!
2009年10月1日,从此各奔东西!
姚岚岚轻轻哼起了那段旋律……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
曲终,岁月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