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1·落红

鹤引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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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者:陌上三少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虞美人

    启明刚歇,清风凉凉。天边一线红晕,旭日将升未生。清晨的空气总是十分宜人,又和这风送来蔷薇花香。

    二月红醒了。看着身边的丫头,一头青丝散落枕边,睡颜恬静,嘴角还有一点笑意,似是梦到了什么。二月红伸出手去,想触摸丫头的容颜可又怕打扰了她,那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昨晚她灯下细细的为他缝制新衣服,到了很晚才睡。今早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丫头好久没能好好睡了。他这样想着慢慢的起了身,动作轻柔。

    院中西墙下一溜的蔷薇花开。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这蔷薇花还是丫头种的。丫头爱花,她说院中种点花,总会让人心情变得很好。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荷花秋天的桂花。院中西面的蔷薇,南面长廊边的海棠。更远一点的院角中了几株梅花。等到冬天是满园的银白,只那几点梅红,看来分外好看。

    二月红心想,丫头就跟她种的花一样,美好,温婉。每次看到院中盛开的花,他的心情真的会变得很好,仿佛又看到那素衣旗袍的女子,盘着寻常发髻,嘴边带着笑,细细的照看那些花。弯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偶尔还会有几句话语飘过来。二月红知道那是丫头在跟花草说话呢。她总说花草也是能听懂话语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亮的,还会朝他眨眨眼,有几分调皮的感觉。二月红回想着不禁又笑了。

    仿佛心有灵犀,二月红回头,对丫头笑道:“怎么起了?”丫头眉目温婉,她看看二月红又摇摇头,眼神中带着笑,示意他起了自己就睡不着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起,丫头生病嗓子说不出话了。二月红心想今天一定得再换个人给丫头再瞧瞧病。都吃了几天药了,病情还不见好转。丫头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吴侬呢语。他的心突然疼了,他一点也不愿以后听不到丫头的声音。

    早饭好了,管家来喊二月红用饭。他和丫头来到偏厅,见饭菜已摆好了。碧米羹并几碟小菜,都是丫头喜欢的。二月红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筷子替丫头布菜,口中道:“是都你喜欢的菜式,来多吃点,你看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丫头朝他温温婉婉的笑了笑。丫头素衣旗袍,雪白的皓腕上碧玉镯松松跨跨的带着。确实瘦了,以前的手镯戴到手腕上怎么也不至于滑落到那种地位,似乎一甩手手镯就掉了。

    这手镯是丫头以前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他还记得丫头欣喜的眼神,拿起玉镯迫不及待的带到手腕上。又递到他的面前,给他看。他记得他当时笑着说:“喜欢不?”丫头转着手腕,高兴道:“喜欢。”可没一会丫头又取了下来。他问:“怎么了?不是喜欢吗?怎么不戴了?”丫头横他一眼,眼风带了几分娇媚,“就是喜欢,才不舍不戴,要是坏了怎么办?”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坏了我再送你,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喜欢。”

    只是二月红此刻才想起,是了,他没再送过丫头礼物了,他忘了。他想,现在送晚不晚,还晚不晚?他想问,可嘴唇哆嗦了几下,终是没问出来。心脏一瞬间痛的几乎令他窒息。

    丫头看着二月红,眼神询问。他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你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二月红说完匆匆转了眼,又看到自家的管家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自己,似乎带着些悲悯和担心。他问“怎么了?福伯?”福伯忙低下了头,伸手拭了拭眼角,“爷,没什么。”福伯偷偷的望着二爷身边的,那里摆着梨木椅子。桌面上放着JdZ的瓷器,盛着饭菜。可那饭菜根本就没人动,那梨木椅子上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哪里有他们的心地善良夫人,哪里有二爷心心念念的丫头。

    尤记得那年,他雪满肩头,抱着他家的夫人,一步一步的走的是那么坚定。可那背景怎么看都很凄凉。第二天,还是第三天,福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家二爷回来的时候,脸色白的跟雪一样。可那笑起来温婉秀丽的夫人却没回来。从此也没再回来。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依旧杜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