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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听讲座？”
顾怜吃糕点的手一顿，茫然道，“听谁的？”
“自然是寒水上仙啦！”君素魄兴致勃勃道，“听说几天后上仙要在育院开堂授课！”
“哦，他啊。”他随口道，“他的确讲得挺好的。”
“你听过？”君素魄疑道。
“之前听过一回。”他继续嚼着糕点，含糊道，“不过离太远了，没怎么听清。”
“你好歹听到了几个字。”她抱胸感慨道，“我上次去，直接被人淹没了。别说人了，我连讲座都没看到！”
“你很想去？”顾怜停下来，认真的盯着她。
“当然了！谁不想去！”
“嗯……”他摸摸下巴，“我帮你去问问吧。”
君素魄应好后，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他说道，“你别吃了。仙主特意差人给你传话，再吃自己做。”
顾怜：“……”
他望着窗外支出的一角树木，默默把糕点塞回了盒子里。
没过几天便是寒水上仙开课的日子。顾怜倒是没食言，直接把她拎到最前面坐好，但他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听课的兴趣，把她领到位置后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徒留她一人承受着众人羡艳的眼神。
顶着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君素魄佯装闭目养神，直到寒水上仙现身才睁眼。
仙鹤翩飞，烟云渺渺，一位老者身着青衣，须发俱白，眉目间皆是温和可亲。他立于讲台之上，身下是数以万计的求学者，皆端坐于蒲团之上，向他求道。
寒水上仙不愧为“天下第一师”，所讲内容清晰透彻，让她也明悟良多。但听着听着，她神思逐渐飘了起来。
话说回来，她记得寒水上仙好像是仙主唯一的弟子吧？
弟子啊……
望着台上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君素魄陷入沉思。
为什么徒弟比师父还老上这么多？！
这不科学！
等等，仙主好像也几千岁了。不对，说不定更老……
说来寒水上仙多少岁来着？
她眼神是越发的飘渺，直直盯着台上的寒水上仙出神。正好上仙一个抬眸，他们就来了个四目相对。
君素魄：！！！
走神被发现了！
只能说不愧是特级讲师的，发现学生开小差，他也不恼，反而对她温和一笑。弄得她一阵受宠若惊，再回过神来，他已然继续讲道了。
后来的内容君素魄听得专心致志，也不敢再想七想八了。讲道结束后，她也没归去，盘算着找个地方整理一下笔记。
蝉鸣渐亮，浅浅的阳光泼落在树梢间，将自己团成一团，藏进了影的衣袍里。步过青石小径，看着熟悉的景色，君素魄发现这就是之前她迷路的那个林子，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和这里这么有缘。
她兴致正好，连带着看这里也顺眼了，随便找了块略微平坦的石头坐下，安静的翻阅着笔记。
微风阵阵，捎来花的情书。君素魄嗅了嗅，忽然在一阵花香中闻到另一种浓郁的香味。
她心神微动，顺着香味寻去，果不其然探到一抹月白。
那人坐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下。丝绦垂下，将她月白的衣衫拂起又落下，却端的是一派祥和。她手持一本微微泛黄的本子，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记下一行又一行的字。虽是最平凡不过的样貌，最普通不过的衣衫，也因她渐渐沉淀，将平淡的内心浮出水面。
端的是沧海桑田，初心未变。
“是你啊！”君素魄上前几步，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前几天我在这林子里见过你，我还和你打招呼来着，不过你好像没听见。”
那人抬眸，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映出她欢庆的笑脸。
“那日雨来，归途匆忙。未曾听见道友呼唤，实在抱歉。”
她声音宁静得不似一个青葱的少女。但君素魄也不在意，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漪。”她垂眸道。
“你也在写笔记吗？”君素魄凑过去，看见一排排工整的字迹，啧啧赞叹道，“写得真好。说来我也在写，你教教我呗。”
清漪默默让出半块石头，她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这是什么？”待她一让，君素魄才发现她身后有一个小巧的竹篮，那浓郁的香味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鲜花饼，闲来无事便做了。”她把篮子往她那里推了推，“你若要，便拿吧。”
君素魄拨开盖子，里面一排排的雪白小饼便露出了头，芬芳的香味侵略性的扫入鼻腔。她取了块吃下，酥化绵软的触感一瞬间占据味蕾，还在齿间好一番缠绵，才依依不舍的滑入喉间，化作满腔柔情。
“真好吃！”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食物了！”
清漪无言，只是安静的翻着笔记。
后来，君素魄经常跑去这个小林子去找她。清漪也会带着一篮鲜花饼，安静的出现，毫无怨言看她玩玩闹闹。
“说来，你是哪阁的人？”君素魄拍拍手上的饼渣，问道。
“我是外门弟子。”清漪翻着书，安静道。
“嗯？！”她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你你不应该啊，你早该进内阁了！”
不说她笔记写得有多好，但是她天天来烦她还毫无芥蒂的陪她玩这份心境就够了好吗！
“天资问题。”清漪一挥手，似乎是尝试甩出一道灵力暴击，不过浅浅的灵力还没到君素魄周身就散了。
“……”好吧，法力是有点低。
“天妒英才啊。”她感慨道，“可惜了，以你的心境，碾压大多数内阁弟子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用。”清漪摇摇头，目光沉寂。“这样就够了。”
看她的样子，君素魄也不好接着说，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一直这么打扰你，还蹭你的饼吃，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也带了糕点，你要吃吗？”说着，她非常殷勤的掏出了几个锦盒，正是她走时从殿中顺手摸来的。
“不用。”清漪拒绝，不过耐不住君素魄的热情，还是伸手拿了一块。
糕点入口，她脸色一变，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快到连在她面前蹲着的君素魄都没看清她刚刚到底是什么表情。
“好吃吗？”君素魄期翼的问道。
“好吃。”她十分郑重的点点头，脸色虔诚得像是捧着圣物。“非常好吃。”
“好吃就好。”开玩笑，仙主大大的手艺不是骗人的。“这几盒就给你，我先走啦，明天再找你玩！”
望着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清漪复而垂眸，怔怔的望着手中精致的糕点。
良久，一声叹息落下，沉重得仿佛来自久远的天边。
“真的是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