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南列车

全九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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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西南的火车在铁轨上飞驰而过,留下一串轰隆隆的汽笛鸣声和列车轮对下飞扬的尘土,首都的景色飞驰而过,远方是一片遥望无垠的浩荡平原。

    此次带队的医疗队长是她们复合班的学科老师,是位高冷寡言的中年女教授。

    通常她穿着医院白大褂匆匆赶来上课,一打下课铃绝不拖堂,抱起课本直接飞快离去。

    同学们想追上去询问课上没有理解的知识点时,往往刚站起来,就只能望见她的衣摆一角迅速消失在门外,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在校老师大多是医院医师,以往工农兵大学的教学任务不重,治病授业两手抓。可现在恢复高考,学校课程安排一下紧凑起来,导致他们成天连轴转。

    云父云母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不教复合班,而是普通班级,同样是上了课就走,所以即便在一个学校,也不能天天碰面。

    除了云苓,同行的还有她们班长乔瑞雪。

    见到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昨天我妈告诉我队里突然加了个学生,我一猜,不是你就是齐弦春。”

    云苓眨眨眼,有些懵:“你妈妈?”

    乔瑞雪躺在她对面的中铺上,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我没有随意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班长笑了声:“你还真是山人隐居于闹市,两耳不闻窗外事。”随后大拇指朝着隔壁右边方向的包厢隔空点了两下,“带队的那位,就我妈。”

    云苓察觉出对方话语里的冷淡,依旧没有探究之意,适当地露出一点吃惊:“付桢教授是你母亲?”

    乔瑞雪厚重的眼镜片下流露出一丝讽刺的意味,轻声自嘲:“其他人知道时,大概也是你这副表情吧?不过也正常,谁家母女像我们这样?跟陌生人似的。”

    未等回答,她又开始自言自语:“虽然我跟你接触不多,但齐弦春跟你关系还挺好,他人不错,想必你也信得过。”

    云苓抱着刚打算翻开的书,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班长不会是要把她当作情感树洞吧?

    果不其然,乔瑞雪不急不缓地开始自说自话:“你都不知道,班里人怎么说我的。”

    “怎么说的?”

    云苓只好把书重新放回挎包里,瞥见刚要进来的男人,不好意思地递了个眼神,岳鸿进同志便拎着暖水壶去打水了。

    “有次我妈上完课就走了,那节课间我去上厕所,回来时听见他们议论我俩的关系,说是在学校装不认识都是为了避嫌,实际上,能当上班长是因为我走了后门。”

    这件事云苓不太清楚,因为她经常缺课,否则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科研实验,学校那边也是提前过了明路,但前提是她可以通过所有年级的期末考试。

    正是因为科科满分的答卷,甚至面试时临场作答都是完美的流利规范,她在大学才能明目张胆地享受极高自由度。

    “他们居然还拿我跟你比,笑话,一群怂蛋,自己追不上就想把我当枪使,当谁是傻子呢?”

    云苓的本事全校谁不知道,即使学校隐匿了教材编撰者的姓名,但有本事有门路的人还是能打听出来的,乔瑞雪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大一新生以全科满分的成绩通过八年的期末考试,早已在全校一鸣惊人了。

    一开始她是抱着不服输的心态想比量比量的,因为同样是医学世家出身,高考比不过人家省状元就算了,那从小学习的专业还能输嘛?

    起初越挫越勇,但后来被打击的次数多了,也逐渐学会了坦然面对。

    现在她的目标已经换成了班级第二的齐弦春。

    云苓蹙眉听她讲述班里私下的嚼耳根,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乔瑞雪愈发滔滔不绝:“你也看到了我妈那样,我就奇了个怪了,我从小到大没有享受母亲的一丝温情,却还得因为她的母亲身份,别人就否定了我的一切努力,凭什么?这不公平!”

    “……”

    云苓嘴巴微张,完全没想到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激动,大概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平日里稳重老成的老班长形象,想必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恶意揣测和质疑。

    长此以往,愤懑不平,毫不稀奇。

    其实她的心结不难解读——因为靠自己的能力竞选上了班长,结果在同学发现她和付桢教授是母女关系后,便会发酵出非议与怀疑。

    “她就全靠她妈吧?”

    “没有她妈怎么能当上班长?”

    当这些话在私下流传开来时,众人仿佛突然间都失忆了,全然忽视竞选班长是不记名民主投票和公开唱票。

    云苓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见包厢门被敲了两下,岳鸿进在门外说:“带队的付同志说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让你们去她那儿取餐票。”

    乔瑞雪没有哭,但眼眶微红,不知是气愤还是委屈,或许二者都有。

    她粗糙地揉了一把脸,只一秒钟便恢复常态,又是那副古板老学究模样了。

    淡淡说道:“走吧。”

    闻言,云苓跟着下床,开门时看了眼门口伫立的男人,岳鸿进冲她微微点头。

    果然,方才她就觉得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巧正是付桢教授。

    啧,怎么会这么戏剧化?

    火车包厢隔音作用几乎为零,方才乔瑞雪那般歇斯底里,想必作为母亲的付老师听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明明到跟前了却没进来,这也太尴尬了。

    要是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还好,关键是旁边杵着她这么个外人,走或不走都蛮有存在感的。

    她们两个学生的卧铺车厢在这节火车的最里侧,所以来得也最晚。

    云苓从付桢教授手里接过餐票,偷偷睨了眼她的神色,依旧是一如往昔的沉默冷淡,至少从表情上瞧不出半点高兴或悲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在乎,才会让她觉得格外古怪。

    然而这是别人家事,被迫听了乔瑞雪的一通发泄,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再掺和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