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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窦章耳廓微红，不敢直视她澄澈的眼神。
“那我回去了？”
“哎，等等！”他又叫住她，轻声细语，“你想报考哪里？”
苏暖回头打量他一眼，评估了对方的危险性后，才平静回答：“沪市的华东纺织工学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是想学服装专业吗？”
“当然。”
她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非常清晰，现在仍待在服装厂，只是为了以后开店积累资金和经验。
窦章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苏暖蹙眉，搞不懂他明白什么了。
最后半个月，小院四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井然有序，将学习效率发挥到了极致。
“日常检查一遍报名表和报名信息，对了，还有照片……”
12月13日，高考这日终于来了。
通往宾县中学的路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学生，一起涌进校园，寻找各自的考场——理科考场在校园的左半边，而右边是文科。
报考服装设计的苏暖和会计的钱莉去了右边。而褚菘蓝、屠思梓和云苓，统一来说都算医学专业，便往左边走了。
理科考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和化学，这些基础学科知识，云苓已经驾轻就熟了。但她仍和另外两人一样，手里捏着一些复杂难记的知识点，加强记忆。
屠思梓紧张地搓手：“我还是不敢，我真的可以考试吗？”
云苓教她深呼吸：“你有高中毕业证，而且已经身在考场门外，现在，你只需要坐在那个属于你的位置上，安心考试，静候佳音。”
“好的……”
她心里没底，是因为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考上首都医学院。尽管可以填报三个志愿，也比云苓那所华国医科大学难度低一些，但她心里还是没底。
这是这么多年逐渐累积的自卑，也是内心深处无法祛除的自馁。
“这六年你不是白学的，相信我的课程辅导，更要相信你自己。”
“嗯！”屠思梓对自己不信任，却格外对云苓有信心。
不过教室里的温度比小院低很多，所以她在答题时提前搓红了手。
一人一桌，准考证件统一放在右上角，这时考风淳朴，考场绝少人想作弊。考试结束后，也没有一个说话的，大家都带着神圣的表情离开考场
在这场报考人数达570万的激烈竞争中，录取率低至4.8%。
在场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将是华国高考史上录取率最低的一年。
或许云苓会从那本小说中知微见着，深知这场唯一的冬季高考，荡涤了“读书无用论”与“唯成份论”的浊流，也为百废待兴的教育界，邮寄来了第一封人才与知识的邀请函。
她自信自己绝不会是失败者，但并不以此为傲。
能在十一年停考中上岸的佼佼者绝非池中之鱼，她不过是侥幸一尾罢了。
即便高考落幕几天，但大多数人仍未缓神。
云苓坐在窗前杵着脸，遥望皑皑雪山，心想这可能是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季冬日了。
这里生机勃勃、土地气息浓郁，与京城的红砖高墙、肃然庄重全然不同。
可她喜欢这里吗？
实话来说，并不。
这里的人和事，有时总是事与愿违，也称不上差强人意。
她面对偶来的阻挠也很无力，但日子随水而流过，如今即将离开，倒是没那么在意了。
在村子里，没有多喜欢的人，也没有多讨厌的人，人生往往如此。
幸得三两好友，便足矣。
“云苓，秦厉他们去把陈良几人揍了一顿。”苏暖一进她屋就自顾自地倒热水，这也是混熟了，否则她可不会当作在自己家中似的。
云苓挑眉：“你说的？”
苏暖莫名摇头：“我可没告状。再说，请秦厉出面，我也要给酬劳，还不如我自己上呢！”
她往热水中倒了些凉白开，一口灌下，“我还以为是你拜托他去教训他们的呢！”
“不是我。”
云苓如今倒有些好奇，钱莉褚菘蓝她们跟秦厉不熟，自然不会多嘴，最后排查下来，只剩屠思梓还有些可能。
毕竟，这俩人的苗头之前也冒了芽，有心观察自然不难看出。
苏暖可算是出了口恶气：“之前考试临进场，那帮鳖孙还想拦咱们使绊子，我呸！活该被揍，最好他们一个都别考上，咱们全都考上！”
陈良等人考上与否云苓不知，但她对自己这帮好朋友的水准是有底的。
只要按平常测验的成绩发挥，全都考上并非难事。
苏暖又自言自语地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提前体验离别的悲伤：“你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就走了？”
“嗯，我父母那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转接手续，等通知书下来，我这边就可以尽快办理。”云苓知道她心中不舍，便安慰道，“左右二月底就开学了，到时候你也得离家千里，天南海北的，要记得常写信来往。”
沪市啊，可是个好地方。
若说京城是古朴厚重，那沪市就是新潮时髦。
云苓还没去过，但也很向往未来的魔幻之都。
“那肯定的，到时候我的服装生意铺遍全国，你到哪里都能看见我设计的衣裳！”
她此时心潮澎湃，豪言壮志，但云苓知晓，只要苏暖行而不缀，那这些皆是未来可期。
褚菘蓝和钱莉每人手里都拎了两条猪肉，放在了灶台旁的案板上。
“你俩的份儿我们顺便带回来了，还是头一次看这杀猪，又刺激又吓人。”钱莉揉了揉耳朵，仿佛耳边又传来小孩的跑闹嘈杂和肉猪的尖锐嘶吼。
褚菘蓝无奈：“之前跟你说了你还不信。”
钱莉振振有词：“没看过现场自然很难体会口头描述，不亲身经历我也不死心呐！”
别说，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人劝是劝不动的，得自己走过才知道后不后悔。
云苓歪头看了看她俩身后，问道：“思梓呢？”
说起这个，钱莉来劲儿了。
她兴冲冲地挤到苏暖身边，咯咯咯地低笑：“她呀，被一头拦路虎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