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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同志,我们组长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请跟我走吧。”
陈晨来叫她的时候,云苓正顶着个黑眼圈画图写笔记,这一回头给人吓一跳。
“云、云同志,你这咋了?一宿没睡啊?”
“嗯……没事儿,等我洗把脸……”
云苓直接把水扑脸上,用毛巾粗糙地擦干水渍,回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叠起大白纸和笔记本,上面布满了横平竖直的铅笔线条和密密麻麻的数字单位。
然后才回道:“走吧。”
陈晨趁她泼脸的功夫,偷偷瞟了眼,完全看不懂,看样子像是某种机械零件。他将此事记在心里,等下回去汇报给凌姐。
云苓在凌里办公室的时候仍有些头昏脑胀,因一夜无眠而带来心力交瘁,任她如何打起精神,状态都显得有些神思倦怠。
凌里自然看到了惨白的小脸,便顺嘴提了一句:“云同志,没睡好吗?”
“没。”云苓努力摇摇头,像是把脑海中的困意都甩走似的。
陈晨实在憋不住话,忍不住插嘴:“组长,她这可是一夜没睡啊!”
凌里讶异,望向她:“为什么没睡觉?想治疗方案?”
云苓有气无力地懒懒回答:“嗯……算是吧……”
这就合理了。
她的答案完全在凌里的意料之中。
数十位专家连开会诊,都拿不定主意的难题,她怎会轻而易举解决?既然医学水平赶不上那些医生,那又何谈能在短时间内研发出感染病的特效药呢?
这下,凌里越发笃定,这位同志之前的“大放异彩”必有蹊跷,说不定背后有高人指点。
甚至,这场感染病就是一出预谋已久的计划,为了给云苓造势的阴谋,为了渗透我方医学行业的间谍……或许,还有着更加不为人知的邪恶目的。
她心里愈加严肃沉重,但表情却丝毫未改,仍旧平和如常。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先放放吧,等晚上我再找你。”
凌里忽然改变了主意,在黑漆漆的阴暗潮湿环境中,亲眼目睹同伴落魄孤独的下场,似乎比白日的效果更佳。
云苓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点头:“好。”
正好前几天通宵把装配图草草画完,现在她还能回去继续绘制零件图,早结束早收工。
幸好她在系统工厂的老师傅手底下磨练了一段时日,而且对未来医疗设备构造的记忆力相对清晰,否则她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一行职业就是一门学问,尤其还是这种精密仪器的绘制,无异于难上加难。
开工之前,云苓就列了一个规划,算过大致的总耗时。尽管这些绘制工具齐全,但她要真想在一周内画完所有工程图,睡眠时间起码得被缩减至三分之一。
更别提,这还是在把工作效率提升到极致的情况下。
云苓目前堪堪能完成阶段性任务量,七日的限时,过了一半,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不舍昼夜。
“凌姐,我刚才进去的时候,看到她在绘画,一些机械零件什么的,我也看不懂。”陈晨有些惭愧,他这监视工作还是做得不到位啊……
“机械、零件?”
凌里眉头紧拧,一想到东北可是国家重工业发展的前端,便不由自主地怀疑,云苓不会是窃取了什么重工业的机密资料吧?
但她又觉得这“奸细”不会如此蠢,想玩灯下黑也得看看地方,怎么会明目张胆地亮在桌面,还不防备陈晨的视线?
万事小心为好,凌里还是下令:“你趁她夜里休息的时候,偷偷把那些文件拓印一份,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
陈晨却皱着眉如苦瓜脸地抱怨道:“凌姐,万一她不睡觉咋办?”
“……”凌里也苦恼,这倒是个麻烦事,转而问道,“你还能记得大概样子吗?”
陈晨顺手抽走桌面笔筒的一支铅笔,在本上画了出来,“具体数据我只记得这些,图样和这个大差不差,但我只瞄到最上面那张,底下还有很厚一摞,没法看到。”
凌里拿起本仔细端详,却也没看出个名堂:“还是得去找专门的人鉴别。”
她拿起电话摇了几下,说了个地址,又等待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沧桑的男音响起:“凌同志,你这难得给我打通电话,咋地,又有事儿了?”
“老樊,这边有个任务,嫌疑人画了张图,我们这些外行都看不懂,这不得请教你这个大专家嘛!”
男人哈哈大笑:“不是,你们那任务我能知道吗?不得保密吗?”
“你也是咱体制里的人,我接啥任务你一清二楚,别给我来这套。”凌里打趣,神态轻松又随意,毫不客气地开口,“就问你一句话,来不来?你可得赶紧,我这没多少时间了。”
老樊笑骂她:“你这小同志,求人帮忙还这么横,算我欠你的!”
“算了,我年纪大的不跟你计较,正好我在鲁省出差,这边案子刚结束。本来领导要给我几天假,你这通电话给我搅黄了,就顺道过去帮你瞅瞅吧!”
临了,他又故意批评道:“看来,你们调查科的其他同志,本事都不太行啊……”
挂了电话,陈晨也好奇:“凌姐,你为啥不把这东西先交给咱们同事看看啊?”
凌里挑眉,顺手把本子塞到他怀里,扬扬头瞧向门外:“去,你送过去。”
“哦……”陈晨挠挠头,不清楚她的意思。
傍晚,他又无精打采地回到凌里办公室,将本子老老实实放在桌面上。
“凌姐,他们都说看不懂……”
“嗯。”
她早料到了,否则也不会贸然地打通电话,直接求助老樊。
这帮下属的本事,当领导的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当她这么长时间的统筹管理都白干的?
陈晨逐渐有种挫败感,他之前就凭自己的直觉没猜对,现在也分辨不出这个零件是什么,之前的傲气一扫而空。
凌里看出他的情绪低落,不太擅长地安慰:“这玩意儿,我也看不懂,专门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咱们外行不插手,就是不添乱了。”
陈晨回了句:“那这个云苓也不是专业的,她咋会呢?”
这正是凌里心中的疑问。
就算这份图是窃取来的,但从脑海中的记忆里提取出来,再绘制到纸上,一定也是具备专业基本功的。
可见,这个云苓,必然经过严密的专业训练。
也许,此人的价值于敌人而言,比她原预想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