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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春了,云苓拿着小本本,和褚菘蓝带着的土地数据来到了大队。
俩人站在门外,对这种游说都没有太多经验,云苓见她过于紧张,给她打气:“没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好事多磨。”
“而且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此事利田利民,但从人家的立场来考虑必然入眼的先是缺点,任何方案都有两面性。只要我们把优势摆出来,并合理提出对风险的解决办法,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褚菘蓝手心全是热汗,肉眼可见的不自在,紧张问她:“这可是大半年的心血啊!我们除了种地,其余时间不是学习就是去山里蹲着,一想到去年夏秋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到头来都是白忙活,就忍不住失落。”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天道生化万物而不占据功劳,我们已经尽力将其做得更完善,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尽力而为,顺其自然即可。”
云苓伸手抱住她,温和的嗓音令人安心:“如果你实在紧张得说不出话,你那部分我可以帮你,但我还希望你可以鼓起勇气,因为这是我们的成果,缺一不可。”
褚菘蓝其实往日的形象都格外稳重老成,如果是她自己的事情肯定会以轻松的心态随便处理了。但这里面不止她一人的心血,甚至云苓要比她付出的更多。
一方面是担心搞砸辜负云苓的辛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算是她人生以来独自完成的一件大事,以前有外公和叔叔婶婶,这次不一样,如果失败很难不丧气。
她长舒一口气,捏紧衣角,不知道第几次整理了自己的衣领和袖口,然后展颜一笑:“我可以的,不能让你一个人都担着所有事,你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
“不许说这种生分话,再者,咱俩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云苓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抚。
吴婶正要去县医院看望屠思梓,之前屠思梓醒来后,一直央求她保守秘密,吴婶就想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怎么能不传出去?
结果过了这么多天,屠家还真没上门,不知道是忍下这口气还是压根不知道,不过也跟她这个外人无关,她还能去看望屠思梓也算是做好事积德了。
出门便看见这俩女知青谈话,便问道:“云医生,褚同志,你俩这是找我家老赵有事儿啊?”
云苓点头:“我们确实有些正事要说,不知道赵叔现在放不方便?”
吴婶爽朗的大嗓门,高兴开口:“在呢,在呢!走,我带你俩进去。”
这去县医院也不急,她也好奇这俩女知青一大早上又有什么新鲜事?毕竟之前做的事儿,村里人可都获益了。
她一进屋就忙不迭地冲红糖水:“来,女同志大冷天就得多喝这个,到婶儿家可千万别客气。”
“谢谢婶儿。”云苓在长辈面前笑得格外甜,让人一看就心里热乎乎的,“您别忙活了,我们就是来说事儿的,可不能把您家好东西都吃完了。”
吴婶就喜欢这种大方还俊的姑娘,跟云苓相处几次也都熟悉得像自家亲戚了,也不跟她们客气:“那你可是小看咱家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去把你赵叔拽出来,一大早上都吃完饭了还这么磨磨唧唧的……”
褚菘蓝见人走了才松口气,双肩塌下去,悄悄跟好友耳语:“每次和村里这些长辈说话,都觉得她们太热情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咋相处。”
云苓歪头,眼神看向门口,声音更低:“你之前走南闯北的,还能应付不来这种人情世故?”
“之前都有外公带着嘛!也不用我主动去打招呼,只要跟着微笑就好了。”褚菘蓝抿了口红糖水,一股甜滋滋的暖流直入胃部,让人的精神都振奋几许。
云苓惊讶:“那我对你误会太深了,第一次聊天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就是跟这些婶子们一样热情,这越熟悉倒越发现,你居然还有点内向?”
褚菘蓝紧张兮兮:“我倒不至于内向,只不过这里的人,比我之前去南方普遍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格外……外向,再加上今天心里藏着事,有点招架不住而已。”
“别紧张,就当作跟人聊天似的。”云苓将她的手搭在自己手上,“要是还内心忐忑,就握我的手,我不怕疼。”
褚菘蓝低头看着她白皙纤细的五指,虽然并不滑嫩,但依旧很漂亮。
“可别了,你这双手我都不舍得捏。”她试着不重力地压了一下,“你看,轻轻摁一下就现红印,你说你秋收时是怎么过来的?”
云苓张开双手,翻来覆去地打量,心想:这不是糙了很多吗?回家后大伯母都念叨要给她多买点护手霜了。
赵大队长从屋里出来,然后刚要抽出烟杆,就被吴婶狠狠拍了一下后背。
“刚起来就知道抽抽抽,谈事儿不抽烟就张不开嘴呗?人小云都说了你有高血压不能抽烟,你是一个字儿也不听啊!”
“我就拿在手里过过瘾,不抽。”赵大队长心虚,然后把烟袋解下来递给吴婶,“烟草都给你了,我指定不抽!”
吴婶却没有被他这障眼法瞒过去,眼都不抬地冷笑:“你那烟斗里还有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赵大队长低着头,闷不做声地把剩下一点点烟丝磕在桌面上,被吴婶一手扫进烟袋里。
立马,她跟换了张脸似的,对云苓二人笑呵呵:“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儿就先出去了。”
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赵大队长打。
褚菘蓝看看云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看这时机也不恰当,要不今天就先别说了?
云苓对她微微摇头,正要开口,就听他说:“云医生,褚同志,你俩来找我有啥事儿要说啊?”
既然他主动开口问,二人也不纠结,单刀直入地把材料摆了出来。
“大队长,这大半年我们在村里算是扎根了,跟乡亲们相处都很愉快,所以特别想为大家做点事儿。”
云苓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冒昧地问一下,咱村儿算是公社乃至县里都相对富裕的了,可咱们村有多少五保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