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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吴中
云苓看着她那欲说还休的含羞带怯,心里生疑。
眸色闪过几道光色,她拄着下颌,眼睛微眯,像只小狐狸似的透着见经识经,突兀问道:
“这词儿谁跟你说的?”
钱莉没防备:“路上遇到一男同志说的,这是他名字出处。”
她话音刚落,转头就撞进了云苓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顿时红霞浮上脸颊,跺跺脚:“你怎么诈我?”
云苓满意地躺回去,双手抱在脑后,笑容得意:“我也没想到你这一问就问出来了。”
意思是说她很傻咯?
钱莉撅嘴不高兴。
见状,云苓开始给她顺毛:“你可聪明了,跟我说说,那人是谁啊?你不会啥话都被人套出去了吧?”
钱莉哼哼:“怎么会?我都记着你说的话呢!我可没说什么,倒是他,名字家庭住址都主动跟我说了呢!”
这是一个没心眼儿的碰上了一个更没心眼儿的?
真是稀奇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钱莉被人拐走。
云苓颔首:“那就行了,你来找我啥事啊?”
“没啥事儿,我走了。”
钱莉匆匆忙忙地离开,这出弄得云苓有些一头雾水,不过她也没在意,放下书准备午睡小憩。
她刚起睡意,就听见这节车厢里上有一个说话嗓门很大的中年男人,夹着皮包,正在跟乘务员嚷嚷。
“我这票是捡的,但捡到我手里了那不就是我的了吗?怎么就不能用了?”
乘务员同志耐心解释:“同志,卧铺都是要验票的,这个姑娘我刚验过票,这明显不是你的,我怎么会不记得?”
听他俩争论好几句,云苓也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当事人居然还是和她一车厢的文工团姑娘。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点苏暖那体质?
只不过人家是碰到捡漏发大财,她是处处遇事看大戏。
刚才乘务员验票,云苓也是在的,所以知道这姑娘手里有票。但估计是她刚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这票就掉了,被这个男的捡到了。
原则上卧铺和硬座车厢是不会随意换的,所以当乘务员看到自己刚检过的票出现在别人手里时,自然就把他拦住了。
此时,这姑娘又发现自己票掉了,得亏这乘务员还认得人,这两边一对就对上了。
但问题是,这男的现在不依不饶,死鸭子嘴硬非说这是他自己的,被戳穿后又改口自己捡的,胡搅蛮缠。
乘务员拿他也没办法。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这男人的妻子从硬座车厢里找来了,挺着个大肚子劝他:“咱回去吧,坐那儿挤一挤,你别为难人家了。”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吴侬软语,看起来是个极好相处的女人。
正当乘务员庆幸终于这家里人还有个明事理的,中年男人突然发了火,仿佛炸弹引爆似的。
“别在外面给我丢面子!老子用不着你管,你自己愿坐就回去,等回家老子再收拾你!”
云苓本来在旁边看戏正津津有味,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眼神不悦地刺向男人。
什么东西啊?在外面都对妻子这样,回家里还指不定多欺负人呢?
但也不用她开口讽刺,卧铺里的好几个看热闹的男男女女立马出声唾骂。
“是不是男人啊?对婆娘这样说话?”
“不知道你是哪的人啊,但你在俺们这儿这么说话早晚被揍!”
“还想动手是不是?孬种!”
“有种你来跟爷比划比划,来啊!”
中年男人被骂得脸上一片菜色,但看群众实在是人多势众,举到一半的拳头讪讪地落了下去,一把甩开妻子的手,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车厢。
他的妻子猛地被甩开,身子撞在了车厢墙壁上,痛得呼出声来。
云苓立马下床,匆忙趿拉着棉鞋,扶着她在窗边折叠凳坐下,给她把脉。
脉来缓慢,时而一止,结而无力,极软而沉细,气血虚弱之证。
“好在没冲撞到要害,但你得注意给自己补充些营养,好好歇息。”云苓注意到她手指掌心的厚茧,停顿一下继续叮咛,“能休息就多休息,产前最好去医院。这要是再不好好养身体,可能会早产。”
她说这些其实心里明白,没什么用。
因为方才那男人脚踩皮鞋、身挎皮包,穿得干净板正,但他的妻子身上的破旧袄子打了好几个补丁,头发枯黄毛躁,手腕枯瘦如骨。
其实现在八成老百姓都会在衣裳上打补丁,一条裤子全家轮流穿也是有的,但在这种明显对比下,云苓再次暗骂这男的不是人。
她心里觉得这女人离开丈夫过得会舒服些,但也知道这年月,离婚了的女人未必会比现在好。
云苓回忆起小说剧情,未来的离婚似乎已司空见惯,甚至知青回城阶段还有一波离婚潮。
别人家事不好说,她还是别多嘴了。
但是临走时她还是没忍住:“有机会的话就对自己好点,比什么都强。”
女人闻言愣了愣,别过头,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一片茫然。
她想擦拭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却被脸颊和手心的粗糙刺痛。
以前不是这样的……
哪怕家道中落,但作为苏省之前着名纺织厂厂长的女儿,她从没想过自己现在会是这般模样。
乘务员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催促她离开卧铺车厢,尴尬站在原地。
云苓贴心地说:“同志,一会儿我给她送回去,保准不会耽误你工作。”
“那行,别待太久啊。”乘务员赶紧去下一个车厢查票。
云苓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对面坐下来,一起远眺这白雪皑皑的世界。
过了一会儿,云苓主动搭腔,温柔娴静的嗓音让女人降低了防备心:“你是南方的吧?听你口音像苏省那边的。”
女人点头:“没错,我家在吴中。我远嫁到这边之前,还没看过这样漫天遍地的大雪。”
云苓托腮眨眨眼,轻声问道:“好看吗?”
女人点头,却说:“好看啊,但看久了,就觉得这茫茫无垠的一片,仿佛是永远也走不出的冰天雪地。”
她的话中隐藏着绝望,是对现状的妥协,还有不抱任何期待的悲哀。
“怎么会走不出呢?”云苓问她:“你是去哪的?”
女人回:“我丈夫三年前工作调动,我现在也跟着去首都。”
她提及此处时,眼里泛着亮光,似乎觉得只要到了首都,她的日子会比在乡下好过很多,不用种田,不用操持整家的劳务。
但她却潜意识忽略了丈夫三年前就工作调动,但直到她怀孕才把人接过去这件事。或许她意识到了,但也没别的选择,只能一日日等着,不断陷入婆家蹉跎的漩涡里。
云苓不语,只好干巴巴地劝慰:“你都能去首都生活了,以后肯定也会回你家乡看看。我还没去过南方呢,听说吴中的小桥流水如诗如画,人家枕河,古朴幽静。”
谈及家乡,女人焕发新生,眸中重放异彩。
她喃喃自语:“无论去哪里,吴中水镇都是我眼中最美之处。”
其实,她的最美之处并非指具体的一个地方,而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