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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上风中摇曳飘散的蒲公英仿佛活了过来,飞散的蒲公英种子带着降落伞散落天涯海角。
宁采臣大着胆子走了过去,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他吓了一跳,差点转身就走。家里要是有这样一扇门多好,以后老娘出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最好有个同样自己能动的椅子,老娘坐着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探头望去,只见正对门口的是一面白墙。
啧啧!
真够奢侈的,怪不得三武一宗要灭佛,寻常的大户人家也没那个财力把屋子里面全都刷成白色啊!白墙的一角有张桌子,桌子上有酒有肉,肉香袭来,令人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他本想扭头拒绝的,但肚子却忍不住的咕咕的叫了起来。
我就去看看,真的不会吃的,他想。
迈步进了里面,双手合十道:“三清道尊,佛祖菩萨,打扰了。”做完这些,他环视四周,才看到窗子有个四方的案几,上有副残棋。
房间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他寻了一个角落拿出一床薄被,自然又是对着漫天神佛说了一声告罪、打扰,发誓只是借宿,又留了一锭银子,这才合衣睡下。
月光像是水银一般散漫了大地,叮叮咚咚的响声阵阵传入耳中,令夜色更美更静谧了。
风从竹林中吹过,出来时带起一条丝纱般的雾气。皎洁的月亮忽然变的朦胧起来,大地上不知何处响起了沙沙声,那声音密集宛若成千上万条毒蛇在沙滩上行走。
宁采臣猛地睁开了眼睛,跑到门前一看,朦胧的月光下,数十头小牛犊子一样的狼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他这个房间。古寺的围墙不见了踪影,大雄宝殿也不见了踪影,燕赤霞更是不见了踪影。
他啪的一下子关上了房门。
靠着房门使劲的喘气,见鬼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啪嗒!
他抬头向着声音来出望去,窗前一僧一道相对而坐。僧人执黑子,道士执白子,棋盘上黑白二子杀的难解难分。
外面的狼叫声阵阵,一声狼嗷僧人便落下一子。
数子过后,道士已经不支,棋盘上一条大龙就要被黑子屠。
“鹤兄还不认输吗?”
“尚未到最后,犹有一搏之力,如何能认输?”
宁采臣心中正无主意,听此顿时觉得大合胃口,再三鼓舞士气,从缝隙里朝外看去。见那狼群有二十多头,吊着三角眼,冷冷盯着这个屋子,但却在十数丈的地方不敢靠近。
是了,一定是这里有什么令狼群害怕的东西。
狼群又嚎叫起来,僧人下三子,道士跟着应了三手,便见一条大龙被吃。道士哀叹一声,道:“小友,可否来相助贫道一臂之力?”
“道长,莫说小生不善对弈,便是擅长也不会相助。”
道士又劝,道:“小友,若是能帮贫道赢下此番棋,贫道可助你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宁采臣大怒,斥责道:“大丈夫宁向直中取,不为曲中求。我宁采臣做事向来无愧于心,道长,我念在你只是心中所想,并未去做,因此便不与你计较。否则,定要抓你入狱。”
僧人放下手中黑子,与道人相顾大笑三声忽的消失了。
桌子上的残棋还在,窗子上朦胧的月光照射进来,令对弈的结果清晰可见。
他大为不解,一点一点挪了过去,伸出食指缓缓向着棋盘摸去。
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子曰: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他嘴巴里嘟嘟囔囔,手指上如同有一座大山一样,沉重而缓慢的向棋盘探过去。
孟子曰:吾善养浩然之气。
他又念了一句,猛的向前一戳挨到棋盘上。但见黑白子猛的飞起化作黑白二色骷髅头张嘴便要撕咬他。
宁采臣吓的转身就跑,慌乱之中不识路撞倒了油灯,听到一声脚下留情,一个趔趄差点踩到地上的人。来不及细想地上什么时候有的人,他拉起来就要继续跑。
那人道:“书生,你跑什么?”
宁采臣道:“有鬼,有骷髅头吃人。”
那人道:“哪里有骷髅?”
宁采臣回头一看,见那棋盘中黑白子静落无声,并无骷髅头出现。
门外狼叫声阵阵传来,和他一同进了古庙的燕捕头身影全无。他想走有不敢走,想留又不敢留,左右为难间,那人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整个人扑了过来,手中拎着的半截木头好死不死打到宁采臣头上。
……
次日,太阳高高升起。
被砸晕的宁采臣率先醒了过来。他看清了眼前的醉汉并不是什么妖怪大王,也不是勾魂的鬼怪阴君,正是那白日里一同入了古庙的官差燕捕头。
见到是熟人,他胆子大了起来,双手运足了力气把人推开。
燕赤霞睁开眼便见到一个考斯普雷的古装书生站在面前,迷迷糊糊道:“你是谁,这是哪?”
宁采臣心里咯噔一下,道:“燕官差,你难道不记得了?咱们昨天可是一道来的!”自古就有妖魔鬼怪害人把人魂勾走,令人失了记忆,更有甚者夺舍原主,用人的身体过完一生。昨夜种种情形,分明是有那妖魔作祟啊!
他警惕的后退两步,心中默念着诸天神佛,然后介绍起情况来。
燕赤霞听在耳中,心中更是波澜滚滚。他原以为是误入了哪个汉服商家,没想到一不小心喝断片喝到了古代。便是再疏阔的性子此刻也大脑宕机了。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眼前的书生,把书生盯的头皮发麻屁股一紧。
书生哆嗦着道:“上仙在何处修行啊?”他认准了燕赤霞是被人夺了舍,想起听过的话本,赶紧的照本宣科的说了出来。
“什么上仙,建国之后不让成精,主席更是横扫了一起牛鬼蛇神。再敢宣扬封建迷信,我立刻举报你。”燕赤霞心中乱糟糟的,嘴上更是每个把门的。
吓死个人呦!宁采臣更加害怕了。听听这位夺舍的妖魔的口气,简直大到没边了,不让别人成精不算,还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心中的良知让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道:“不是上仙,为何要占用他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