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五岁小儿堵大门

水边熊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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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

    荣禧堂此刻疯了!

    贾政今天没去工部上班,请假躲一天清净。工部的工作事务性较多,对他这种平时袖手谈心性的弱鸡实在太难以胜任了。

    政二老爷打小就是个公子哥,读书种子,从来没有接触过俗务。

    也不能说政二老爷的问题,贾赦不也是个不知俗务的老纨绔吗?只能说贾家的教育非常有问题,荣国府的两个当家人,竟然没有一个能稍稍懂一些齐家的。

    大老爷二老爷都是这样的人,贾府能蒸蒸日上才怪。

    因此,当门子把贾琮跑到国子监门口闹事的消息带到荣禧堂后,政二老爷慌了,简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荒唐,荒唐!”政二老爷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荣禧堂。

    贾府的下人们都很镇定,咱们政二老爷这么干也不是头一次了。一定是小祖宗宝玉公子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了,除了这位少爷,还没有谁能把清白有威严的老爷气成这样。

    贾政脑子嗡嗡作响!

    贾家属于军功贵族,祖上从龙有功,才有这么大的家业,权势滔天。但是,军功贵族如果不转型走科举路线,必然不能长久,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道理很简单,对于皇帝来说,你祖上虽然对我祖上有功,但你如果不能为朝廷做贡献,我要你何用?

    政二老爷庶务能力为零,但是他听话啊!贾代善生前就看出来贾家虽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是家族中没有一个真正的顶梁柱,全靠祖上的余荫。这样的富贵必然不能长久,就如同建在沙滩上的大厦一般根基不牢。

    因此建了族学,又上赶着安排贾家的未来希望,明日之星贾珠和李纨联姻。

    李纨的父亲李守中,是国子监祭酒,相当于现在清华北大甚至中央党校的校长。自古就号称清贵,政二老爷想做这样的官想疯了。清贵好啊,没什么实权,没有油水可捞,不用担心贪污受贿被让你弹劾。又因为国子监祭酒不仅地位高,而且门生遍天下,可能很多封疆大吏、一品大员,都曾是他的学生。

    贾珠死后,政二老爷一直担心和李守中断了关系,每年都费劲心力去维护,想要后面让次子今后也跟着沾沾光。

    没想到贾琮竟然打上门去了!

    这不是打亲家的脸吗?以后还怎么和李守中来往?

    政二老爷一时间没了头绪,清客卜世仁道:“老爷何不去寻大老爷,令人把三公子叫回来。”

    ……

    国子监门口。

    贾琮喝了口水,清了清嗓门,再次大声念道:“吾本在家中做纨绔子弟,生活悠哉……奈何监生与荣府外,辱我所学……我尝读春秋中说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愿与诸儒世兄,切磋所得,相互印证,以齐诗书之道!”

    总而言之,整篇文章,就紧扣了两个主题:第一,你们国子监的先辱我,我此次上门,是为了复仇来的。

    有种,你就用行政力量来打我啊!

    但凡国子监里面的学生们,要点脸面,必定不敢驱逐甚至攻击他。

    不然,就变成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国子监的人,以后还有脸嚷嚷什么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吗?

    这第二个主题嘛,就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了。

    所谓中的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

    乃是国子监学派的核心思想,以直报怨大复仇理论的两个支撑点。

    这第一个,就是襄公复九世之仇。

    这是唯二的,公羊学派承认的‘春秋义战’。

    前者,是齐襄公为了报他九世祖先的仇恨,灭亡纪国。

    这后者,则指的是鲁庄公为了向齐恒公讨还他老爹的仇恨而发动的战争。

    后者惨败。

    春秋之上,孔子罕见的用‘我师败绩’来记录。

    对于国子监来说,这等于就是孔子在告诉他们——这次虽然战败,但败的坦坦荡荡,败的舒舒服服,败的光明磊落。

    是血性的战败,而非懦弱的屈服。

    用了这个来作为依托,国子监基本上就被架住了。

    左近的吃瓜群众,看的真是热闹非凡,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毕竟一个五岁的小孩穿的人么狗样,大声的喊着要跟国子监的人挑战真的很好玩啊!

    但国子监的卫兵和官吏,却依然纹丝未动。他们怎么动?几个大人去欺负小孩吗?小孩如果没有说出那些颇有道理的话,他们还能出手,现在怎么出手?以大欺小吗!

    而且将领隐隐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围上去,很有可能打不过那个小孩!

    这是多么荒谬的念头,但是他怎么会觉得很对呢!他觉得那个小孩不像是小孩,反倒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魔神,他随意掠过来的目光都是肆无忌惮的侵略,那种侵略他只在战场上的杀神眼中看到过。

    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杀神?将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贾代善,贾代化先后都做过京营的总镇,这里面的很多官兵跟贾家多少有些关系。这个将领没有,他是皇上的亲信,从宫里面指派下来的。他的亲卫附身到他耳边,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告诉了他。

    将领心里顿时大骂贾政不做人,把这样的小魔头放出来。

    他赶紧的派人向宫里送了一封信,谁知道这个小屁孩是出来胡闹,还是后面有人指使。

    这让贾琮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掀桌子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贾代儒反正又没有被注销国子监的监籍,说国子监的监生辱骂自己,那是没得错的了。

    唯一让他担心的贾府情况,据他了解宝玉有个会法术的干娘叫什么马道婆,可以通过厌胜之术,扎小人令人昏迷不醒。

    这玩意神神叨叨的,他也不知道运作原理。

    万一政二老爷急昏了头,派人找马道婆扎他小人怎么办?他这次做的实在有点过火了,直接来打亲家李守中的脸。

    打就打了吧!

    接下来无论是跳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大闹一番,然后砸掉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还是杀人放火受招安,就看国子监之中的监生的反应了。这里离着皇城那么近,说不定过会皇上就来了,皇上来了,政二老爷还能咋地?

    大约过了两刻钟,国子监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个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的儒生,头戴进贤冠,脚履丝质鞋,手持着一卷,走到门口,对着张越拱手作揖,长身一拜,道:“国子监监生,南海康广厦见过世兄……”

    此人一开口,顿时全场都是议论纷纷。

    “西樵山人的嫡子啊……”

    “对,就是那位国子监的翘楚!”

    “传说啊……此子在金陵之时,就经常语出惊人,让太常都甚为震惊,以为是大贤之种呢!”

    贾琮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

    因为在他眼里,除非董子、韩子复生,不然,整个国子监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没办法!

    因为,现在的国子监的理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到处都是漏洞的破网!

    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垮他们。

    不是贾琮聪明,而是消息太不对称了!

    他知道此刻皇帝想的是什么,同时也知道皇上和太上皇之间的斗争已经完全的形势逆转,只差一篇檄文!

    而这篇檄文,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贾代儒说他狗屁不通,大逆不道,真是没有冤枉了他!不是大逆不道,他敢直接指着太上皇的鼻子骂人吗?

    幸好赦大老爷没有见到那篇谏迎佛疏,否则不得吓出尿来!

    见到此人上前,贾琮也是郑重的上前作揖长身而拜,道:“金陵贾琮,见过世兄……”

    他虽然个子很小,但一身气度却比眼前的康广厦强太多了。没办法,在武侠世界修炼到天人之境,跟那么多的大佬争锋,多少次的生死边缘的游走,早就练就了一副强大的心理素质。

    若不是修为没有带过来,只要凭他当年的武功,一个眼神过去,整个国子监都得倒下一大片。

    但他不能乱搞,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天下的文脉之所在。

    里面东南角一股强大的气息若有若无,让他心悸。指不定是什么古怪的东西,一个不慎,被他降妖除魔镇压在地下,就后悔晚矣。

    因此他很老实,以他武侠世界中的觉明的水平,以及两世为人的阅读量,吊打眼前之人还是没问题的。

    “今日小子冒昧上门,既是为了复仇雪耻,那小子自有难于国子监!”贾琮起身高声道:“不知国子监的人可敢应战?”

    “怎么个难法?”康广厦轻声问道,不以为意。

    想他康广厦,自幼就在父亲的教导下,五岁能诵唐诗数百首,六岁时读、、和,还旁征博引,阅读和学习了等诸多经典。

    可谓是集百家之长于一身。

    为了入读国子监,更是过五关站六将,多少同门英才,被他斩落下马。

    “小子所学,乃是九渊先生传习录……”贾琮轻声道:“但于天文地理,历史文学,也略有涉猎……然,小子现在,都不想与世兄谈这些,小子现在只想问世兄一个问题……”

    “世兄请……”康广厦风度翩翩的作揖而拜,仿佛根本没有将贾琮的问题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可能又是一个忠顺亲王那样的逗逼。

    但无所谓,陪他活动一下筋骨,最主要的是向四九城那边展示一下自身的才华。

    “小子也曾读,闻董子曰:春秋者,微言大义也!敢问世兄,贵派共有多少微言大义?分别是什么?”

    可惜,康广厦还没来得及装波依,就被贾琮这句话噎住了。

    对啊!

    以夫子之微言大义而著称,但到底有多少条?分别是什么呢?

    他一下子就急的挠头了,就连国子监内部,原本欢快的气氛也瞬间凝固了。吃瓜群众乐了,这个曹大大估计模糊了朝代,年代,历史的红楼世界,国子监不知道从那个故纸堆翻出来的正在向成为主流政治价值观迈进。

    结果还没有完成理论,就被眼前这个五岁的小屁孩给了一棍子。

    众监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像似乎大概,董子和韩子都没有说过,究竟有多少条微言大义?仿佛是让大家自行揣摩吧?

    而这正是如今国子监学派的最大软肋!

    一直被其强势所掩盖的最大弊端!

    原本贾琮穿越前的历史上,这个学派在后来被人打成了猪脑子。直到一代大师贺修出现,力挽狂澜,写了春秋解诂,补全了这个漏洞!

    然而,在现在,大家都忙着向上爬,要走入主流价值,玩什么六经注我的把戏,玩的不亦乐乎。

    至于我注六经,抱歉,从故纸堆里翻出来,大家就没有好好想要研究研究。这就是一个门派一定要有接地气的走实务的人,也要有专门搞理论,完善理论的大师。

    大家本来就没想着好好搞上一搞,当然就没有人管这个漏洞了。

    于是贾琮一个大转头撂倒在地。

    康广厦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连思维都开始混乱了。

    “世兄,需要小子提示一下吗?”贾琮好整以暇的问道。

    康广厦一听,心想,哥读了二十年书,难道还不如你一个五岁孩童?当下便道:“世兄请赐教……”

    贾琮随意的找了旁边一个石墩,跳上去道:“小子不说什么废话,被国子监的监生侮辱之后,在家奋发苦读,然后略做整理,共得所谓微言大义二十八条……”

    神马!册他那!

    被人侮辱了回去苦读就悟道了,还略作整理二十八条!

    你特么的现在也不过五六岁吧,侮辱你的人再早点组多四五年前,五年时间你就整理出微言大义二十八条了?

    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故意来逗我玩!

    莫说是他,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看不下去了。

    纷纷开始吐槽,让他不要那么嚣张。要低调,要尊重知识,最最重要的是要诚实。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要吹牛,也不要把别人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特喵的!

    贾琮气的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