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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主城区西行十多公里,就是无人不知的“紫金山公墓区”。
每逢周末或法定节假日,总会有一些零散的祭客,来这里缅怀逝去的亲人,奉献鲜花或焚烧冥纸,以寄托哀思。
时光总是短暂的,今天又是一个礼拜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
一大早,两辆私家车一前一后,抵达了墓区,车子停靠在墓区东侧,百米开外的“太阳神澡堂子”门口的停车场上。
夏日,但凡上山扫墓下来的祭客,都会来这里淋浴冲洗,除出一身的臭汗和晦气后,再到休息间小憩一会,驾车返程。
两辆车里面,先后下来了四男两女,除去司机外,看年龄,这应该是相约一起的一对中年夫妻,和一对如胶似漆的年轻情侣。
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奇怪现象,这两对爱侣,竟然都是拿着同样的白菊和马蹄莲,下车后,和司机随意打了声招呼,便有说有笑地径直朝墓地走去。
留下的两名司机则一头钻进澡堂子,在接待大厅闲逛等候。
谁也没有在意,在澡堂二楼的一间房子里,一扇窗户的帘角,被悄悄掀起,施獾子居高临下,正在往下窥视着停车场的一举一动。
按常情和当地亘古不变的老习俗,已婚的夫妻祭拜亡灵,必须用冥纸和冥币在墓前焚祭。
这几名祭客反常的举动,特别是那两个女宾,肩头上沉甸甸的挎包,更是引起了施獾子,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的高度警觉与戒备。
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值得怀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天生就敏感多疑的施獾子,此情此景下,想当然地只往坏处想了。
储远志出逃前,曾经刻意绕开桃花眼,在他们眼里,桃花眼小喻,充其量只是一个帮衬,或者说是一个用来使唤的喽啰。胖头鬼来到墓区后,与施獾子密商,决定暂时避避风头,“歇业”几日,并将摩租公司财务室的赃款封存在施獾子这里,等到风平浪静后,再来分赃养膘。
可是,施獾子没有等到这一天,胖头鬼老吴事发,桃花眼小喻落网被捕,这个惊吓有点致命,弄得施獾子措手不及,胆战心
惊。
好在桃花眼并不知道他的根底,贼窝里有条不成文的臭规矩,但凡临时搭伙的客串同伙,彼此之间,不得互相打听对方身份信息,一般得手后,各得其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施獾子与桃花眼联手,仅此一单,这使得桃花眼被捕后,始终无法交待清楚同案犯施獾子到底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虽说他亦曾经多次来过这里。
施獾子命大,有惊无险,捡了大漏,又躲过一劫。
时隔不久,一纸铺天盖地的通缉令,出现在阿市的大街小巷,这时施獾子才知道,这个自称胖头鬼老吴的家伙,真名叫储远志,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
小巫见大巫,这让谨小慎微的施獾子震惊不已,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自此以后,他深居简出,行动变得更加谨慎和诡秘。
他希望储远志能够远走高飞,逃得越远越好,他希望今生今世再也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他甚至在心里多次诅咒储远志意外暴毙,只有这样了,他才能得以安身。
为了安全起见,施獾子在看到缉捕告示后的当晚,趁着月黑风高,迫不及待地将赃款秘密转移,悄悄地埋藏在墓区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此时,在施獾子澡堂里“若无其事,”四处”闲逛”的两个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带队抓捕施獾子的刑警大队长——顾鸣和他的助手文辉。
按照抓捕小组事先的周密部署,为了不打草惊蛇,由顾二和文辉假扮司机封锁澡堂子的出口,控制施獾子外逃,然后,其他四名侦查员,在墓区草草兜一圈后,就地迅速返回接应,里应外合,擒拿狡黠的施獾子。
侦查员的武器,正若施獾子所料的那样,除了顾二和文辉的“弯把子”(刑警对枪械的戏称)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其他四名年轻力壮的刑警的看门“家伙”,全部都放两个女警的挎包里,只待伺机取出待命。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们的施老板现在哪里?赶紧告诉我们!不许说谎!”眼见“扫墓”的侦查员已经下山,顾二见时机成熟,抓住火候,上前直接亮明身份,指令吧台前的两名女服务员,告诉施獾子的行踪。
警察?两个女孩吓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胆大的,指了指一侧的楼梯口,惊恐万状地说道:“施……施总,还在二……二楼家里睡觉呢!……”
这时,外围的侦查员已经涌入澡堂大厅,各自迅速取出了武器,顾二和文辉拔出“弯把子”,朝大家使了一个眼色,纷纷朝楼上冲了上去。
狡猾多端的施獾子,正在房间里揣度楼下这几个不速之客的意图,突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好!有人上楼了!
狗急跳墙的施獾子,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抓他,尽管他此时此刻也无法判定对方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总之,逃跑是刻不容缓的。
他决定负隅顽抗,施獾子迅速从枕头底下取出早已推弹上膛的截管猎枪,誓与这帮来者不善的家伙,决一死战,来个鱼死网破。
他破门而出,朝三楼屋顶狂奔,从楼顶边角,纵身跳下,跌落在楼底的一块松软的坡地上,然后,一个驴打滚,一骨碌爬起来,飞毛腿似的窜逃进迷宫般的墓园里。
紧随其后,穷追不舍的警察们,一口气冲到这里,“绝不能让这家伙溜了,给我追,跳!”顾二高声呼喊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抱头鼠窜的施獾子与身后的追捕者,相距不足十米,眼看就要撵上了,穷凶极恶的施獾子,突然一个转身,对准迎面扑来的顾鸣,抬手就是一枪,“当心,顾大!”紧随其后的文辉见状,高声惊呼。
顾二情急生智,一个后仰摔,子弹呼啸而过,从左膀边穿出,顾二立即隐隐约约感到一种剧烈的疼痛,不好!自己中枪了。
顾二匍匐在地,一手紧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膀,一手忍痛抬起左臂,稍稍瞄了一眼,给了前面的施獾子一枪。
顾二是个左撇子,但是他是刑警里面大名鼎鼎的神枪手,弹无虚发。
施獾子“啊呀!”一声,应声倒地,顾二这一枪,没有命中要害,恰恰打在施獾子的小腿上。
后援的侦查员们蜂蛹而至,冲了过来,死死地按住了垂死挣扎的施獾子,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