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心结

金色麦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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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八,只要不出人命,你使用什么招术都成,天塌下来有我这根长子顶着呢!……你怕个球啊?”鲁翰林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总经理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板着脸正在和富墅地产保安大队大队长胡八通话,“我给你最后一个期限,这个月的月尾,九月三十号前,必须得全部给我拆迁完毕,我不管什么钉子户铁脑壳的,是钉子你给我拔了,是铁头你给我砸瘪了,要是误了十月九号的动工大典,老头子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有给你长记性啊!……”鲁翰林软硬兼施,口气里充满了财大气粗骄横跋扈的主子味道。

    不过,这也难怪,老头子鲁健阳求爷爷告奶奶打通各路关节,在老虎嘴里夺碎骨,才好不容易从他人手里抠下“董家园子”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皮。眼下开建资金人马辎重业已全部到位,只待现场拆迁清理过后,即将如火如荼地破土营建。

    富墅地产近年来日渐衰退,正一步步拾级而下,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让在行列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地产大佬鲁健阳寝食难安,焦头烂额。

    而且,火线提携上来,原本指望世袭自己“爵位”的犬子鲁翰林,只好声色犬马,毫无建树。这更让他大失所望,忧心忡忡。后继无人啊!

    拿下“董家园子”是走向暮年的富墅地产最后的一线生机与希望,亦可能上天赐予的怜悯,是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一切进展倘能按既定方案如期顺利地完成,那么,这就意味着,濒临奄奄一息的富墅地产即将扭转乾坤,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对于鲁翰林而言,他也不愿意整天看着老头子那张老气横秋的脸色过活,平心而论,他对就这样浑浑噩噩平平庸庸地一辈子的现实状态早已乏味,他也很想借此契机好好表现表现一下自己,他要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见证一下自己强大的实力,钵士(博士)不是只会给火锅上底料的店小二。

    胡八出狱后,他履行了自己对他当初的诺言,毫无阻碍地让这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地痞流氓青云直上,趾高气昂地坐上了富墅地产保安大队大队长的头把交椅。当然喽!这富墅地产姓“鲁”,人家是私营企业,我的地盘,我做主嘛!鲁家人说了算!

    这“董家园子”位于春城西郊,方圆得有百十亩的面积,是迄今为止整个春城唯一没有拆迁开发,由于历史原因保留下来最完整最宝贵的一块地皮,鲁健阳倾其所有,几乎是半生的全部家当,斥资近亿元博得头标。

    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可谓是价值连城啊!

    “董家园子”实乃一个郊村,现如今按户头,没有一个董姓的人家。这个诡异的现象,听起来似乎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但是复原事实却是——据说早在清末民初,从南洋迁来一户姓董的大富商,他稀罕春城无处不飞花,四季美如春的人间盛景,举家移居此地。

    他在西郊置办了大量的田地,在此营造了富丽堂皇的别墅,还在别墅周围种植下名目繁多各式各样四季清香的奇花异草,每逢鲜花盛开的季节,方圆几里都能够闻到花香的味道,于是当地人就把这片花海般的地方,亲切地称作“董家园子”。

    后来二战爆发,东洋倭寇入侵春城,名噪一时的“董家园子”被毁于一旦,董家老老小小逃匿得无影无踪,自此人间蒸发。留下了这个让耄耋之年的老西郊村民记忆犹新,心中永不磨灭的名号。

    如今“董家园子”的官方称谓

    是“董家村”,时过境迁“董家园子”只能是老董家家的乳名了。

    水不紧,鱼不跳。大省城里搞拆迁搞开发,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动静,自打消息一经传出,就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农户神经。

    花花世界最有钱的富人无非是暴利来源的头三名——股票、房地产、拆迁。

    于这些世世代代农耕为生的泥腿子而言,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他们撞大运了。那份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甭提有多开心了。幸福的笑脸在村里各个角落里绽放开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个个比中了一夜暴富的彩票大奖还要高兴呢!

    可是有一个人却怎么也乐呵不起来,这个人叫“初慷达”,刚刚年满花甲,祖孙几代都是农民,是董家村土生土长的老住户,一家人就挤在三间破瓦房的院子里。

    这老初家是一大家子人口,大儿子初鑫,已经成家,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

    老二初忠也三十多岁老大不小,因为家境寒酸,自己也不思长进,至今单身,在春城一家合资企业做叉车工。不过,这家伙好歹还能够糊住自个的嘴,没有宅家里白吃白喝,算不上是一个啃老的败家子。

    还有更小的,家里兄姊里面排行老幺的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女儿初琴。提及这个小姑娘,还有还有一个插曲:当初不顾老婆母的极力反对,执意要生一个三毛,当然,理由十分荒诞也十分牵强:老初的婆娘心机十足的女人迟大脚自说是梦到观音菩萨,娘娘对她说,老初家是老实人,先辈们行善积德,送子观音菩萨声言还要赐予初家一个千金丫头。

    就这样,在面临家大口阔的巨大生存压力下,一贫如洗的初家如愿以偿,添丁进口,果然应验了观音菩萨托梦一说,在最困难的时期,给老初家降生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子。

    这让老初的婆娘迟大脚从此性情大变,不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了。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功高盖主的“大将军”,整天在老初面前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更可恨的是,但凡家里面的事,没有这老婆娘恩准,谁说了也白搭,权当是放屁。

    牝鸡司晨,“窃权乱政”,使得初家的局势翻了个偏,阴盛阳衰。初慷达家权旁落,不得不在人前人后忍气吞声夹起尾巴做人,在老婆大人面前唯唯诺诺俯首称臣,被邻里乡亲们讥笑为“软蛋爷”。

    “气管炎(妻管严)”“重症患者”初慷达在三次参加由富墅地产会同相关部门成立的拆迁指挥部的拆迁协商会议后,迟迟不肯签字盖章。

    面对这一纸巨额资金补偿的协议书,初慷达的内当家迟大脚竟然不为所动,丝毫不愿意按协议拆迁。

    有时候有钱也难雇来鬼推磨,因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居然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无理要求——那就是自家的房屋要富墅地产多于其他拆迁户单独追加补偿五十万块钱外,还得负责安排初家所有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庭成员人人拥有一份正式而且体面的工作。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于这个强人所难的非分要求,指挥部当场予以了严词拒绝,并强烈谴责了初家这种撒泼是一种可耻的行径。

    初家成了名副其实的钉子户。

    交易双方从此结下梁子,陷入了僵局,直至初慷达家周身被拆迁指挥部夷为平地,自己

    成了一个兀立于“一片汪洋”的“孤岛”。

    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耗着。

    对于这块硬骨头,指挥部费尽心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于事无补。

    被人们戏称为“慷达岛”的老初家依然炊烟袅袅,若无其事地生活着,该吃吃,该喝喝,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眼看距离动工开建大典的日子日益临近,这让主管拆迁工作的指挥部副总指挥鲁翰林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你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回得让你们初家尝尝拳头的厉害,这他妈可都是你们这帮刁民给逼的呀!鲁翰林前思后想,咬紧牙关,横下一条心来,决定动粗了,不给点颜色瞧瞧,这颗钉子就要锈死烂在里面了。

    搬掉这块拦路石,看来,就全靠胡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了……

    裴子娟依然是海通商贸集团权高位重的资深财务总监,亦乃集团公司高管内部声名昭著的老姑娘。

    公司厚积薄发业绩斐然,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已经挂牌上市了。在物质上,裴子娟可谓是极其富有,除了五六十万的年薪,她还拥有公司市值千万的股票。

    在优裕的环境里,裴子娟的情感世界却显得越发晦暗,寻母和追忆初恋的爱侣,可以说是她现在最为头疼的两大心病。

    光鲜和要强的女人背后更多的是不尽的泪水,她总是无法释怀儿时遭受的歧视与委屈,她总是无法抹去生母那张依稀的面容,她更无法忘却在野鸦岭与素味平生的牛栓子的生死之交。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裴子娟曾经多次返回豫北老家,督促老父裴若安找寻生母的下落,并且声泪俱下地在父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此生不与生母团聚,死不瞑目,宁肯削发为尼,永绝红尘。

    然而,几经多次不懈地努力,裴氏父女花费了大把的精力与金钱,裴子娟的生母依然若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难道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了,早已不在人世间?……

    裴子娟和父亲潜意识里彼此都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是一个敏感话题,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轻易说出来那要比噩耗还要惨烈,这是永远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与其认为生母已殒命,不如相信她还好好地在世间活着??,就在广袤大地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样裴子娟心里那盏寻母明灯永远都不会熄灭,只要灯不灭,希望就依然存在……

    自从与牛栓子失去了联系,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女版陈世美的骂名,一直在拷打着裴子娟的灵魂,她在自责的漩涡里痛苦地煎熬。

    上层社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这个平民百姓家庭出身的才女很受伤,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人生的真谛到底是什么?

    裴子娟曾一度险入深深的迷惘中而不能自拔。

    等到终于有一天,裴子娟幡然醒悟,可是她曾经凭借仅有的线索多方打听,再也没能搜索到牛栓子——这个至今仍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的音讯。

    这让她很惆怅,失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