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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喝得酩酊大醉,依稀记得是公鸡嗓把我搀扶上二楼的。
真是一杯解千愁啊!这一觉倒是睡得清静踏实,翌日从床上醒来,早已是日上杆头了,我这才意识到,贪恋一时口腹之快,竟然把来苏二屯要办的正事给忘了,莫老更两口子那么忙碌,又都是勤快人,这会八成早就出门了,这杯中之物果真误事呀!我有点懊悔不及。
莫老更昨晚和我喝的一样多,他酒量也不高,没准这会正赖床未起呢!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决定去碰碰运气,我赶紧下床,胡乱地洗漱了一番便匆匆往北屋走去。
莫老更正提着裤子往屋外走,差点跟我撞了个满怀,“哎哟!昨晚喝得太多了,栓子,你上屋吧!俺得赶紧上趟茅房,憋得慌呢!”莫老更一边急急忙忙地说着,一边急急忙忙地往茅房一阵小跑。
很凑巧,王二妮也在家,抬眼看见我,她赶紧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栓子老弟,吃饭了没?没吃俺跟你煮碗荷包蛋面吧!你哥也还没吃呢!”她笑呵呵的说着,放下手里的一本账册,站起身来就往灶房走去。
吃饱喝足,莫老更和王二妮两口子就像事先约定好似的,齐齐围坐在我的身旁。
“栓子!你这次回来得正好,俺和你哥正有事要找你商量呢!……”王二妮手里拿着一本陈旧的老式户口本,递到我的手上。
我轻轻地翻开这本看似尘封已久的户口本,一行醒目的字迹立即映入我的眼帘:户名,莫晓峰,性别,男,出生日期……,……阿市……苏二屯村……。
原来,莫老更和王二妮一直就把我户口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我必须更换姓名,才能冒名顶替,以莫老更去世的五弟“莫晓峰”的身份,取得阿城的户口和身份证,因为担心我从情感上一时无法接受,所以一直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告诉我,莫老更和王二妮就像是自己亲大哥大嫂一样,真是体贴入微呀!
“莫晓峰”!居然也有一个“峰”字,这让我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我的余生将会以这个逝去的故人的名义而延续在这个苦难的人世间,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忍辱负重,逃亡这么多年,就像艰难地跋涉在漫漫长夜中,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今天终于即将走到尽头。
“谢谢!谢谢哥嫂!……”我感激不尽的看着莫老更和王二妮两口子,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栓子!户口办好了,以后办什么事就方便多了!记住了,办正事时你就叫莫晓峰,反正俺们也没分外,老早就是一家人了,私底下俺们还是老称呼,叫你牛栓子,你看中不?栓子就当作小名来叫,不是也挺好的吗?”莫老更握住我的手高兴地说道,他看问题依然是那么有远见,让人心悦诚服。
从此,我就像《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除了“牛栓子”,我又多了一根“莫晓峰”的变身毫毛!……
“俞总!大事不好!俺们上当了,那三个家伙都没见影,跑了!”电话是鲍建飞从云鹤宾馆打来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多钟,听口气他非常惊慌。
俞大遒大惊失色,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别他妈啰嗦了!赶紧使去追呀!”说完,他气急败坏的把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看到俞大遒大发雷霆的样子,吓得炕上的小老婆躲在被窝里战战兢兢面如土色。
“冷面刺客”是个顶级老手,“兵贵神速”!他利用俞大遒彻底解除戒备,放松警惕的有利时机,在俞大遒他们全线撤离的短短几十分钟以内,迅速搭乘了一辆街头黑的,趁着天色未亮,来了个“金蝉脱壳”,逃离了阿城。
所谓的“冷面刺客”,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网上诈骗团伙而已。
俞大遒出动了大量的人力,遍寻阿城的各个角落,一直折腾到夜幕降临,始终一无所获,就连“冷面刺客”的鬼影子也没有见着。
害人终害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场闹剧的终结者,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冷面刺客”,这个狡猾的网络骗子,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原本打算想以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方式悄悄地轻松“吃掉”莫老更,没想到,老天爷偏偏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不但让他的钱财打了水漂,反而被这群该死的网络骗子所愚弄,轻轻松松哄骗得手,这简直就是对俞大遒智商的一种羞辱与嘲讽啊!
翻了跟头的俞大遒闷闷不乐,非常消沉,鲍建飞见状,又给他出了一个鬼点子,”俞总!网上那些东西都不靠谱,吃一堑长一智,东方不亮西方亮嘛!老弟给您介绍一个人,保准让那个什么莫老更连门再也不敢出!……”鲍建飞瞪着那双死鱼眼,当着自己“主子”的面夸下了海口。
“得了吧!别吹了,现在上哪有这样的神人呀?”俞大遒没好气的驳斥道,一脸的不屑,此时,在他眼里和心里,所有人都是骗子,所有人说的话都是谎言,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骗子的世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俞大遒现在还是一只惊弓之鸟呢?现在跟他提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岂不是自讨没趣吗?这会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还会相信谁呢?
其实,鲍建飞说的这个人并非是子虚乌有,这个人确实了得,沈大魁是鲍建飞早年的狱友,土生土长的哈城人,因其凶残无比,人送诨号”沈土匪“,是哈市当年臭名昭著的隐形杀手,曾经一手制造了在哈城人民广场众目睽睽之下连杀三人的惊天大案,一时间人人自危,给市民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传言这家伙擅长伪装,哈哈警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才将他抓捕归案。
案发前,沈大魁专事替人寻仇讨债的勾当,以赚取佣金为营生。
因为所伤之人均未丧命,而沈大魁只是受雇于人,以从犯的性质被法院处以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由于狱中表现积极,几经减刑,刚刚被释放出来不久,头上毛发都还没有长齐
呢!整天用一顶黑毡帽给盖着。
老谋深算的鲍建飞之所以推荐沈大魁自有他的道理,第一,“沈土匪”干净,除了鲍建飞,他在阿城不认识其他任何人,事后不会与人扯上什么瓜葛;第二,他刚刚出狱,就像一只出笼的困兽,“饥肠辘辘”急待补充给养,填饱自己的“肚皮”。
一听说是哈城有名的“狠人”沈大魁,俞大遒有所耳闻,他知道这家伙的厉害,思忖再三,他决定试一试,给自己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卷土重来,兴许,这一个回合,“沈土匪”能给自己扳回一局,挽回自己的损失和颜面呢!
主意敲定,俞大遒和鲍建飞立马启程,亲自前往哈城请沈大魁出山。
这沈大魁貌不惊人,大概仅有一米六不到的个子,黑瘦如柴,不知是因为在狱中关押太久所致,还是天生就是这副尊容,除了他那双游移不定鹞鹰一般锐利的小眼睛,时不时投来一丝冷酷的凶光外,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眼前这个“东洋鬼子”一般的倭人,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匪沈大魁,而且,细心的俞大遒还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一个左撇子。
俞大遒顿时大失所望,这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沈土匪”沈大魁吗?是不是鲍建飞这小子搞错了呀?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俞大遒“门缝里看人”,能不把人看扁吗?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厮正是无恶不作的”惯犯”沈大魁。
有了沈大魁这把“尖刀”,俞大遒感觉自己的翅膀又硬了,这次,他决定不走寻常路了,不能再鲁莽行事。
兼听则明,这天晚上,在漠江西岸的琥珀山庄,他与鲍建飞、沈大遒、茅炎望三人进行了周密的谋划,最终还是听取了鲍建飞的建议,由沈大魁秘密潜入苏二屯,以旅客的身份混入莫老更的莫家大院,伺机而动。
而且,动手的方式也和上次迥然不同,只骚扰不见血,最好是让莫老更知难而退为妙,如若不然,再寻下一步的对策,这样攻防兼备,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呀!
为了提振沈大遒的信心和彰显自己的实力和诚意,俞大遒从鲍建飞的口中得知,这沈大魁是个全齐的“老司机”,不但是烟酒之徒,而且也和他一样,还是一个色中恶鬼。
俞大遒决定提前犒劳一下沈大魁,让他先尝到一点甜头,俞大遒准备了一箱茅台酒和几条大中华的香烟,让鲍建飞拿去打点他,又出钱在国际贸易大厦附近叫来了两个俄罗斯应召女郎,专门在云鹤宾馆开了房间陪侍他,让他轻松轻松,逍遥快活几日,然后带着兴头去开工,这么做其实也是给鲍建飞一个面子,毕竟他俩是多年的狱中好友嘛!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在胖头鬼吴四喜的撮合下,沈大魁按图索骥,找到了苏二屯,以一个收皮货的贩子的名义,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公鸡嗓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