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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酒”是莫老更家族世代沿袭的祖制,但凡莫家添丁进口或是入赘上门拜把子结干亲,只要是新人融入本族,无一例外都要隆重地请族人聚餐饮酒。
就像凡夫俗子剃发为僧“皈依”佛门一样,是一个接纳认可的仪式,费用多由莫家的事主承担。
莫老更琢磨着把这个喜庆的日子定于农历九月初九这一天,他想的是“九月九”的谐音就是“有又有”,“有又有”不是昭示着我莫氏家族繁荣昌盛蓬勃发展的大好景象吗?这个日子不错,就这么定了!……
“族酒”在后山莫老更的祖居地莫家老屋如期举行,我依顺王二妮的嘱咐置办了一套新衣和一些上好的糖糕,新衣是“上门认亲”的时候穿的,是新人新来新气象的意思,糖糕则是作为敬老爱幼的见面礼品准备的。
一切就绪,我和王二妮乘坐莫老更亲驾的他那辆崭新的银灰色奥迪轿车,风风光光满心欢喜地来到了莫家老屋。
莫家是整个屯里面二十来个姓氏里面最大的家族,在农村红白喜事聚餐称作“坐席”“吃场子”。
一般要杀猪宰羊大锅大灶烹饪蒸煮,还要摆长席拉连筵,鸣鞭祭祖敲锣打鼓热闹异常。
喜事(红事)用大红纸,丧事(白事)用大白纸张贴告示,上书办事的事由事主姓名,各执事、支客、礼账、司厨、茶水和杂役等等“专职人员”的名单和职责,相当于一份“筹委会”人员分工明细的公示清单,安排得一目了然有条不紊。
参加“族酒”的除了莫氏家族系嫡亲长幼外,还有本屯外族的“头人”和地方“名绅”作为莫家的嘉宾应邀参加。
密密麻麻在村口大碾场树下长龙似的摆了五十多桌长筵,规模宏大气势不凡,彰显出莫氏家族一支独大的实力。
我紧随莫老更的身后先后跪拜了他的父母和族长,接下来把盏挨个给每个席面上的族人和来宾一一敬酒。
“哎呦喂,这后生长的不赖,虎背熊腰的怪壮实的嘛!”
“黑里透红的,好标致呀!”
“还别说,倒还是特像老更他幺弟呢!也是这幅模样,一表人才的,只可惜……唉!”一群长舌妇在牛栓子身后叽里呱啦的议论开来。
在与众人热情交涉攀扯中,我渐渐自觉有些醉意了。
“哎哟,俺当是哪个嘛?原来是牛栓子呀!哦,不对,俺现在应该叫你幺……幺哥啦!俺敬你一盅嘛!”一个风姿绰约打扮时尚的俏妇人,笑盈盈地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还有下一桌呢!)娇滴滴的说道,一双”含情脉脉“的凤眼死死盯住我一眨不眨。
哦!这不是莫丽华嘛!原来,她今天也是随了父母来莫家与这个新幺哥相认的,只不过让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年轻英俊的小幺哥竟然是与自己有过过节的牛栓子。
“呀,是莫会计呀,幸会幸会!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怪别扭的,往后你还是叫我栓子吧!”我竭力想躲过那双火辣辣的眼睛,恭谨的周旋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一码归一码,今儿个老妹一定要敬幺哥你一盅,俺先干为敬了!”莫丽华变色龙似的恭维道
“这……这,实在不敢当……那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我执拗不过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饮而尽,如此迎合只是想早日摆脱这条美女蛇。
“好酒量……好酒量,爽快!……”我晕乎乎地捏紧酒杯险些跌倒,耳畔萦绕着莫丽华朗朗的笑声。
我醉了,身心俱醉……
在一家私人诊所的病房里,大马猴马尼斋站在“葫芦蜂”史三娃(大块头)的病榻前,不由自主地嘀咕道:“没想到牛栓子这小子还是个练家子,真是深藏不露呀!难不成这小子是犯了什么大事,逃出来猫着的呢?”
“我看这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是逃狱的老犯,这下我们可惨了白他妈挨揍了,这角咱们好像招惹不起呀!”
“他妈的,这回是假李逵遇上了真铁牛,这不是以卵投石自找苦吃嘛?”
“他妈的,老子感觉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王八蛋,这下我们可要更加当心了……”
恶人还要恶人磨,吃了现亏终于知道了“牛栓子”的厉害,这让马尼斋从心理上“铲除”报复他的念头有所收敛和遏制,他甚至打起来退堂鼓。
“他们娘,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他决计把这笔莫须有的“情债”从此一笔勾销。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逢硬的怕逢软的欺,这就是当今恶人最基本的江湖特征。
自此砖瓦厂被撵,马尼斋破罐子破摔蛰身户部巷,起初只是靠跑黑摩的为生。
由于长期混迹在复杂的江湖流寇之中,“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渐渐地马尼斋沾染了不少恶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很快成了恶迹斑斑罪行累累的一方祸害。
他拉帮结派抢占“山头”,亲手搜罗了一些社会上的乌合之众,包括刑释的囚徒、吸毒的瘾君子、三只手的扒手、负案流窜的逃犯、潦倒的赌棍,甚至花街柳巷的野鸨暗娼和龟奴。
成立了盘踞在阿市地下黑恶势力的另一只“劲旅”——陕西帮,横行在阿市最阴暗的角落。
他们从事黄赌毒……,在阿市几乎无恶不作,严重地扰乱了当地的社会治安,早已被公安机关给盯上,阿市警方的暗中侦查工作一直在悄悄地进行……
与马尼斋的“陕西帮”对峙的,是以贩毒为“产业”的另一家人多势众的黑恶团伙“安徽帮”。
帮主翟二虎是个屡教不改的毒枭,差一点就吃了枪子的他刚刚出狱不久,翟二虎生性凶残狡猾多端,他一手组建的“队伍”大多数是他三进宫的狱友和阿市当地的地痞流氓。
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怎能井水不犯河水呢?
翟二虎与马尼斋的第一次“撕咬”缘于一次内讧,在“九天不夜城”马尼斋的马仔“跨界”在此偷售毒品,被翟二虎的手下当场给逮住,双方大打出手,从此结下了仇怨。
“暗杀”是毒枭惯用的最恶毒的手段,翟二虎一直对“九天不夜城”的事件耿耿于怀,时刻算计着要瞅准时机拔掉马尼斋这颗硬钉子。
硬攻不成,何不智取?翟二虎为马尼斋精心编设了一个致命的圈套……
“金利来高级商务宾馆”是阿市首屈一指的顶级星级宾馆,位于农学院新新校区侧面的天山大道。
两名俄罗斯毒品“买家”通过内线联络上了马尼斋,并且指名道姓仅限于与马尼斋本人面对面进行交易。
原因似乎很在理,那就是成交量大金额不菲,所以必须要他亲自出马打理才有可靠性和安全感。
马尼斋可不是吃素的,虽说是笔大单,而且是出手阔绰爽快大方的俄罗斯老毛子,但是对于老谋深算天性多疑的马尼斋而言,但凡主动上门的生意他都要多留几个心眼斟酌再斟酌。
在确定此次前来约货的老毛子是自己曾经多次打过交道的老常客”梅得韦耶夫“后,这可是个大东道啊!这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现钱不抓不是行家嘛!马尼斋顾虑全无,决定亲自出马搞定这一单。
他带上“蚂蟥”和“鬼见愁”两个心腹马仔如约而至,径直来到“金利来高级商务宾馆”西楼2808号房间。
门紧闭着,“蚂蟥”上前轻轻三叩,里面的人应声将门拉开一条缝,马尼斋最后一个昂首挺胸大阔步地走了进去。
门“咚”的一声立即被人反锁上了,天哪!哪有什么老毛子,哪里有“梅得韦耶夫”的鬼影子呀?
里面呆着十几号手持砍刀甩棍纹身光头的小混混,还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居然握着一柄法式转轮手枪,他用枪头用力顶住“鬼见愁”的脑袋,声色俱厉地审讯道:“你他妈快说,你们当中到底谁是马尼斋?不然,一枪打死你!”
突遭奇变,马尼斋三人大惊失色,不好!上当了,是仇家还是黑吃黑劫毒的?一时间马尼斋也难以分辨。
马尼斋甚至有些绝望,完了,全完了!只有坐以待毙了……
“马……马老板他们就在后面,马上就上来!……”身经百战的“蚂蟥”临危不惧,他灵机一动顺着对方的话编造了一个很恰切的谎言,来了一个缓兵之计。
正在这是,“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回准是马尼斋他们到了!持枪的那家伙赶紧吩咐站在马尼斋身边的一个小喽啰:“快去,把门打开,其他人抄家伙准备动手!……”
原来虚惊一场,敲门的是前来送水的服务生。
机不可失,就在那个小混混拉开房门的一瞬间,马尼斋掏出黑市买来的截管猎枪恐吓着他,夺门而逃……
马尼斋气喘吁吁地一路拼命狂奔,刚刚跑出“金利来宾馆”四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后面的一帮混混已经持械尾追上来,把他团团围住,迎头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打。
我今天生意不错,刚送了一个学生家长到农学院新校区折返到这里,远远看见一群人好像正在殴打一个倒地的中年人。
“住手,不许打人,要出人命的!……”我来不及多想,一声断喝,加大油门飞速冲上前去。
“哪来的混账东西,找死不是?哥们上,给这混小子放放血……”众匪徒见我孤单一人顿时气焰嚣张,他们扔下马尼斋,紧握凶器,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肯定会吃亏的,情急之下我迅速从摩托车把上旋下一只导视镜捏在掌心,权当搏杀的武器紧急应战。
趁群匪立足未稳我主动出击,挥舞着导视镜飞身上前迎面将那个叫得最凶的家伙劈到在地,紧接着几个连环扫堂腿,刹那间的功夫,只几下便把他们一个个打得人仰马翻。
“他妈的不好,是便衣,快跑……快跑哇!”几个蟊贼错把我当作是刑警队的便衣警察闻风丧胆,一个个连滚带爬,不一会的功夫,就逃得无影无踪。
我感紧去抢救那个被追杀在地的中年人,这时我看到他身旁竟然散落着一只截管猎枪,这“玩意”可不得了,我四顾无人,便悄悄地拾起来藏到我摩托车的边盖里面。
哎哟!真是“冤家路窄”呀!几年不见,这不是马大厂长大马猴马尼斋吗?
我也曾想起来在阿市街面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也知道马尼斋一定也在阿市的某个地方呆着,只是从未当面会到他。
他现在咋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呢?这小子哪来的枪呢?难道是……?唉!管他那么多呢!毕竟好歹也是同事一场嘛!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我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