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来源

鳗鱼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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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艺挣扎片刻,还是先跑到村长身边,将全身瘫软的村长从地上拉起来,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搞清楚究竟何事让沐辰勃然大怒、心如死水以后,傅艺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下可难办了。”

    “小师弟本来就对这些事最为憎恨,要是我再要来一步,没准真就酿成大祸……”

    “若他真杀了这些人,肯定连散修都当不成了,还会被七十二宗修士通缉。”

    傅艺喃喃自语,他听到整件事后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像沐辰一样,毕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在某些人眼里钱的确比命重要,况且还不是自己的命。

    傅艺摇摇头,起身向沐辰追去。

    忽然从吴家村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闻声去寻,却看见沐辰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从吴友年儿媳杨氏手中抢过。

    杨氏哭喊着求仙师放过自己的孩子,说她不是故意害死公公,是全村人都来劝他们家人放弃,只有这样他家里剩下的人才能在吴家村继续生活下去。

    吴友年的儿子吴凡也扑通一声跪下,抱着沐辰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对孩子下手。

    傅艺连忙跑过去,希望能阻止沐辰接下来的动作,可沐辰出手极快,没等他的二青仙剑进入村内,血沁已经斩下。

    温热的血洒在地上,飞溅到杨氏脸上,她楞了几秒,忽然两眼发黑,晕死过去。

    “沐辰,你疯了!”

    “你怎么可以对婴儿下死手!”

    “难道你也要……”

    “哇——”

    被沐辰单手拖住的婴儿哇地哭出来,却有一只似鸟非鸟的怪兽从襁褓飞出,已经被沐辰斩断一条爪子。

    这只怪兽只有巴掌大小,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头上却长角。

    它痛苦地哀嚎着,其叫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一模一样,愤怒地向沐辰冲来。

    “蛊雕!”

    傅艺惊讶地喊道,这蛊雕正是《山海经》中记录的一种上古怪兽,叫声如同婴儿啼哭,是吃人的怪物。

    本来这种怪物若是成年,每三天就要吃掉一名成年人,而且不需要戾气影响,自然会成为为祸一方的凶兽。

    只不过眼下这蛊雕尚幼,尚不成气候,才只害死了吴友年一人。

    若是放置不理,用不了三两个月,蛊雕就会成年,不止是灭村,它还会飞到附近人口最密的巴益城中,肆意妄为。

    届时再想杀它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帮一座城解决凶兽的供奉钱和解决妖兽的钱数可是天差地别。

    若解决妖兽的供奉钱只是每家每户饿上三天两夜,想要请仙人解决凶兽,每户人家要缴纳的钱数,才真会要了他们半条命。

    沐辰与蛊雕几番打斗,从吴家村一直飞到南边的山上,虽然这蛊雕尚幼,但它飞行速度很快,十分难缠。

    不过沐辰与它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已经看穿了它的攻击套路。

    他冷哼一声,单手做剑决,绽放红光的血沁瞬间化为七道剑光,将蛊雕从四面八方包围。

    右手再挥,剑光便穿过蛊雕的身体,将它从天上打了下来。

    婴儿的啼哭声再鸣,妖兽之血浸透血沁玉剑,绽放出耀眼红光,

    蛊雕噗通两下,终于失去活力......

    傅艺把吴家村中安顿一番,这才跑入林中帮沐辰除妖,只是当他飞入密林,沐辰已经拎着蛊雕的尸体走出,血光围绕着血沁缓缓流淌。

    经过上古怪兽之血洗礼,它变得更加妖异,肃杀之意更甚。

    沐辰看到傅艺,随手将蛊雕的尸体扔给他。

    “剩下的交给你了。”

    “沐辰,你不和我一起回宗吗,你要去哪儿?”

    “出去转转,明天回宗。”

    说罢,沐辰便做一道红光消失在天边,不留下其他话语。

    傅艺又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捡起蛊雕的尸体,处理吴家村剩下的事情。

    有妖兽尸体,他才方便和吴家村要除恶的供奉钱,若是这些人敢赖账,就可以带着妖兽尸体去巴益城官府举报此事,那么吴家村就会从竹剑堂的庇护范围内除名。

    失去仙宗庇护,就意味着吴家村内不论再出现何种恶兽作恶,都不会再有修士帮忙除恶。

    被仙宗抛弃的小小村落,在这妖兽横行的大陆上,也很快就会消失了。

    ……

    沐辰全力飞过层层山峦,早就冲出玄清子给他划定的边界,风吹在脸上,碎发打入眼眶,他却哭不出来。

    随便降落到一座城中,沐辰汇入往来人群,看着眼前安定平和的人们,他心中感觉好过许多,不然他还会继续怀疑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

    怀疑那些自己想保护的人,真的值得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们去保护吗?

    他有些搞不清楚了。

    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地穿过市集,在沐辰脚边跑过去,脸上绽放着无拘无束的笑容。

    忽然哎呀一声,小孩摔倒在地,沐辰转身去看,只见身着深色锦服的戴面具之人将哭鼻子的小孩子扶起,蹲下身拍拍小孩身上的土。

    “别哭了,哥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好!”

    无衣牵着摔倒的小男孩,身边围着小男孩的朋友们,来到街边卖糖人的小铺子前面。

    他给每个小孩都买了他们喜欢的糖人,笑着拍拍他们的脑袋,遣他们自己去玩。

    再转身,穿过人群,却见一张熟悉的脸。

    “咦?”

    “姓沐的,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无衣有些疑惑,随即恢复了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插入袖兜,向沐辰走来。

    “你那坏脾气师叔允许你离开竹剑堂的地界跑到川城吗,还是你偷跑出来的?”

    “......嗯。”

    沐辰此时看见熟人,倒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回应。

    “姓沐的,你......”

    “难道遇到什么苦恼的事吗?”

    无衣奇怪地问道,认真盯住沐辰的眼睛,想从他目光中看出些什么。

    沐辰眼神避开,不敢看他。

    “怎么会这样问?”

    “哈哈哈,我从前就说过了,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别人能不能看出来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面对笑呵呵的无衣,沐辰眼中流出一丝窘迫,连忙转开话题。

    “你怎么在川城,难道你住这边?”

    “我不住这儿,只是过来办点事罢了,正闲着无聊踩街就遇见你。”

    “哦,这样啊。”

    无衣见沐辰情绪还是低沉,眨眼想想,便从袖兜里掏出青玉酒葫芦扔给沐辰,走过沐辰身旁。

    “走吧,姓沐的,我带你找个好地方逍遥一番。”

    “看见你哭丧着脸的样子,都影响到我办事的心情了。”

    沐辰犹豫片刻,打开酒葫芦闻了闻,是那种甜酒的味道。

    他喝了一大口酒,跟上无衣的脚步。

    他们穿过闹市借方,来到川城最大的戏园子入云阁。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入云阁内依旧人声鼎沸,沐辰紧紧跟在无衣身后,他也不用店小二招呼,径直走上楼梯,来到三层一间名为凤栖的雅间。

    雅间内有两排舒服的躺椅,一张红实木方桌,还能直接看到一层搭建的戏台子,上面有画脸谱的人在唱戏。

    锣鼓喧天,两个画成妖魔鬼怪的拿着红缨枪在台上打来打去,场下更有一片热烈的叫喊声。

    沐辰坐在长椅上,却没有看戏的心情,倒是无衣聚精会神地盯着戏台子上面,是不是跟着台下观众一起叫好。

    小二送来瓜果蜜饯,倒上开春的饮茶,无衣便翻手拍下五十两银子,一部分是包厢看台钱,剩下的是给唱戏的打赏。

    “你喜欢看戏?”

    沐辰好奇地问道,他对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更加好奇。

    虽说他心里的疙瘩还未解开,此时无衣的出现倒是将他注意力转移,而不至于让思绪一直沉在海底。

    “还行,儿时跟着爹娘来城中卖菜时,经常趴在这种大戏园子窗户外面看戏。”

    “不过那时候也不是喜欢看戏,就是看到人们桌上摆的点心,觉得一定很好吃,茶水也很好喝,看着他们吃的欢快,我就感觉自己也尝到味道。”

    “然后就养成了偶尔看戏的习惯吧......”

    说着说着,无衣慢慢陷入回忆,沐辰却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一般被修仙宗门收下的徒弟,都会被断开与亲生父母间的关系,同时仙宗也会付给这户人家一些银子,补偿他们养孩子损失,也就相当于把孩子买走。

    很多孩子都还在襁褓中就被带走,他们自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有一些孩子尚幼,过了三五年也就忘了父母双亲,只记得宗门道法。

    只有那些十几岁出头的孩子会对父母双亲记得深刻,所以对于超过十二岁的孩童,若非天资极佳,修真宗门是不会将他收为弟子的。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那些大宗门每隔三五年就要下到每家每户检查新生儿的资质,天赋极佳的孩子从出生时就能看出其骨骼不凡,被修真者直接收入门下。

    因此修真之人没有太多对家的概念,对他们来说,宗门就是家,师父就是父,师兄弟就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