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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锋随即将目光投向这具尸体的背部。果然和仵作说的一样,后背上的皮肤没有任何的异常。
唐代的仵作当然还不知道人体有血液循环,更不知道人体全身的血液是靠心脏的泵动来实现全身流动的。可他们也从实践和观察中发现了人死之后,受重力的作用,血液向身体下部沉积的现象。
沈锋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心中也感到惊讶,更感到一丝诡异。
这验房之内寒冷异常,加上这四具恐怖诡异的尸体,沈锋的后背也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异常?”沈锋看着仵作问道。
仵作将尸体翻了过来,又用白布给盖上,然后摇了摇头:“属下所观察到的都已经回禀给大人您了,再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
沈锋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也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能再来一个尸体解剖就完美了,说不定能从身体内部发现什么端倪来。
刘县令看着沈锋说道:“大人,这四具遗体您都看过了,异状也都回禀给您了。按照风俗,人死之后也要尽快入土为安,这四家的家属已经好几次前来催要遗体了。既然这案子已经转交给了金吾卫,您看这四具遗体可以归还给家属了么?”
沈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再放一晚,明日给你答复。”
“下官遵命。”刘县令脸上稍稍有些为难的神色,这四个人都是官家身份,家属也不好应付。尤其是那位兵部左侍郎的家人,一方面哭嚷着要尽快破案,另一方面也催要遗体好敛葬入土。
刘县令又暗暗舒了一口气,万幸这案子金吾卫接手了,自己最多再顶一天,等这些遗体一安葬,自己这边就没什么事儿了。
“刘县令,把这案子的卷宗拿给我看。”沈锋开口说道。
刘县令急忙在县衙安排了一个房间给沈锋和常自约,将所有的卷宗送来,让他们细细查看。
二人看了大半天,也没有查出任何的头绪来。这四个人也没有什么仇家,不像是凶杀,病、毒、伤也都算不上,住的地方相隔也很远,可就是这样离奇的暴毙,连死状都完全一样!
沈锋有些头疼,这样的一个案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常校尉,这案子你怎么看?”沈锋看着一旁仍在低头看卷宗的常自约,开口问道。
常自约抬起头来,脸色凝重:“大人,属下看了这么大半天,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都找不到下手去追查的地方。属下在金吾卫也算有些时间了,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案子。”
沈锋捏了捏额头:“是啊,这案子确实离奇,而且还找不出一点线索来。”
“还有,大人,恕属下直言,这案子不光是棘手,甚至是有些烫手……”常自约面色神秘的说道。
沈锋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属下刚才翻阅了一下卷宗,这才发现这四名死者中的其中一人,身份有些特殊。”常自约沉沉说道。
“是谁?”
“左监门卫偏将杨昶。”
沈锋有些奇怪:“这人的身份有何特殊之处?”
常自约缓缓说道:“这样说吧,当朝贵妃娘娘总共有三位姐姐,分别被圣上封为了虢国夫人、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这位左监门卫偏将杨昶,正是韩国夫人的儿子,换句话说,他是贵妃娘娘的亲外甥!”
沈锋心头一震。当朝贵妃娘娘只有一位,那便是杨玉环了。她的那三个姐姐史书上也有记载,也都被李隆基接到了长安来,赐予宅邸和诰命头衔,据说还和李隆基关系暧昧。
又听常自约接着说道:“难怪圣上会特意关注此案,还交给了咱们金吾卫。首先这案子是四名朝廷命官离奇暴毙,有一位还是从三品的高官,震动朝野;其次便是因为这位杨昶了,当朝贵妃娘娘的外甥离奇暴毙,马上就要到贵妃娘娘寿辰了,圣上不想让娘娘心里不舒服,这才要限期一个月破案。”
沈锋点了点头,明白了常自约所说的“烫手”是什么意思。
沈锋思忖了一下,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常校尉,不知咱们是否可以剖尸查验一下?”
常自约骇然:“大人何出此言?死后剖尸乃是对罪大恶极之徒的一种刑罚,怎可对这四位官员如此?”
沈锋心中一阵失望。现在法医常做的解剖尸检,在唐代还是大忌,甚是是一种刑罚。
其实沈锋心中还有一种怀疑: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人体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暴瘦,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体内感染了某种寄生虫。沈锋也曾经看过一些报道,一些女模特为了快速减肥,吞服蛔虫卵让其在肠道内寄居,让蛔虫在肠内吸收自己的营养,在短时间之内瘦下来。
看到四名官员骨瘦如柴的尸体,沈锋这才有了这般想法。若是能够进行尸体解剖,体内确有寄生虫的话也很容易发现。可惜这是在唐代,根本无法进行。
沈锋挠了挠头,无奈说道:“那好吧,明天他们的家人来催要遗体,就还给他们吧。”沈锋心想还好唐代都是土葬,待这些人下葬之后自己还能再想办法。
常自约点了点头:“大人,咱们金吾卫衙门那边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参事和长史,精通案牍之术,可以将这些卷宗带回让他们来看一下。属下也可以安排咱们金吾卫的仵作,连夜再对这四具遗体进行尸检。”
沈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办吧,咱们先回去。”
二人离开了长安县衙,常自约带着卷宗去了金吾卫衙门,沈锋则返回自己的宅邸。
接了这么一个诡异无绪的案子,沈锋心头郁闷。外面天气清冷,沈锋在几个街坊又绕了几圈,边走边清醒一下头脑。
天色渐晚,沈锋从另外一个坊门走进太平坊之中,走的也是以前自己很少走的一条道路。
刚刚沿路走了没多久,沈锋就听到身后一阵马车轱辘碾压地面石板的声音,随即闪到了路的一边。
一辆双架马车缓缓从沈锋身旁驶过,马车前面坐着一个头戴毡帽的车夫,看不清相貌来。
沈锋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