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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时,靠在墙边浅眠的张初忽然无端地感受到一阵寒冷,于是睁开双眼,皱眉看向自己左侧的窗户。
微风吹动了窗户上破烂的窗户纸,篝火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忽然,张初的瞳孔一缩。
无声无息间,一只狭长的双眼出现在窗户之外,默默地与张初对视,片刻之后,那只眼睛的上下眼皮逐渐靠拢,将眼睛变成了一条眯着的缝隙,好像是在……笑。
张初略微恍惚,眼前似乎布满一层薄雾,将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充满阴森之感。
晃了晃脑袋,张初心中一惊,猛地从地上站起,因为他发现整个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他一人。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着,但是余御、巨斧大汉与鹰二等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子随着跳动的火焰不断扭动,张初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诡谲。
“嘎吱”一声,大门忽然被风吹开,从门外刮来的风将篝火吹得一歪,也吹得火苗更加旺盛。
黑影一闪而逝,门外响起脚步声。
“有点恐怖啊……”张初默默运转体内的血气,驱逐莫名感受到的寒意。
“张初,是你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张初闭目,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暴起的烦躁,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
“张初,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谁?”张初睁开眼,冷冷地看向门外的黑暗。
“我?我是你爷爷啊,张初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张初冷笑:“我没有爷爷,我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哪来的爷爷?”
“可我就是你的爷爷啊!”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爷爷。”
“没有爷爷,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有爷爷。”
“哼,不肖子孙……”
“找死!”
心中的暴躁终于再也压不住,张初怒喝一声,身如雷霆,那声音还未消散,他就已经出现在大门外,被熊熊血火笼罩的右手探入黑暗之中,抓住了一个人影黑影的脖子。
黑影好像被一块烧红的铁钳夹住的雪人,“呲”的一人融化成黑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之中。
张初收回右手,看着血火被黑影浇灭的右手,皱起了眉毛。
在他的的手心之中多出了一个明显的黑点,以他的记忆力,不可能记错,以往他的手心并没有这个黑点,但是现在捏散这个黑影之后,手心就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代表什么?”张初摇了摇头,庆州果然不适合人类居住,不过不是说那支龙血香可以抵御诡谲吗?那他现在的遭遇,以及失踪的众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了眼燃起的篝火,张初百思不得其解。
龙血香的功能他并不是第一次听余御说,早在他来庆州之前就从杨掌柜那边了解过这些基本的东西,所以龙血香的功能毋庸置疑,凡是北上庆州之人都会带上龙血香,如鹰二身上的龙血香就是为了次此任务,上面特意给他们这些人的。
据杨掌柜所说,有了那东西,他们至少在路上不会遭遇变故才是。
那他一觉醒来,发生的这些遭遇又该怎么解释?此外,鹰二那些人到底去哪了?来之前杨掌柜就没和他解释太多,只说有不懂的可以询问鹰二,可是现在人都失踪了,他去哪里询问?
这是在无脸女之后,他第二次面对庆州的诡谲,在无脸女之时,还有个经验丰富的老者,而现在了解这些的已经失踪了,就剩下他一个人,根本没经验啊!
是留在这里,还是跑出去?是直接打,还是可以谈判?屁都不懂……张初感到有点牙痛。
“嘻嘻,哥哥,他真的出来了呢!”一个如银铃半清脆的童声突然在门边响起。
“不要叫我哥哥。”另一个声音说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为什么要叫哥哥?”
张初深呼一口气,扭头,就见两个侧对着他,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两个孩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位……两位小朋友,”张初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笑容,“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呀,哥哥,他在和我们说话!”
“好重的死人味,我们不要理他。”
“好的,哥哥!”
死人味?张初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烧烤味,难道还有其它的味道?他忽然一动,出现在两个孩童旁边,一拳打向靠近他的一个孩童的脑袋。
“砰!”
墙上被拳头打出一个破洞,但是两个小孩却已经消失不见。
“哥哥,好吓人啊,他还想打咱们呢!”
“又找死!”不知为何,控制不住的厌恶从心底像喷薄的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完全占据了张初的脑海,这回连那想让他成为圣母婊的陌生情绪都没有出来捣乱。
莫名其妙的厌恶与怒火之下,张初的双眼有些泛红,身躯迅速膨胀变形,一点血色火焰出现在他的手心,然后迅速蔓延,将他的两只右臂都覆盖在火焰之中。
对付这些东西血气比真气管用,这是在面对无脸女时,那个老者教给他的东西。
“噗”的一声,地面下馅,院子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张初消失在原地。
两个孩童惊叫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呲呲”声不断,张初手上的血火在不断消失,而两个孩童的脚踝上也在不断地冒着黑烟,看着有点诡异。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初用力一提,再向下一砸,然后看见了两个孩童的正脸,忍不住心中一跳。
两人的正脸上,并不是只有一张脸孔,而是三张不同的脸孔,额头是一个袖珍小脸,之下的左右两边又各是一张脸。
此时,三张脸同时张开嘴,发出的尖叫竟好像是同一张嘴发出的。
“太吓人了吧?”张初打了个哆嗦,双手再将两人向下一砸,又两人变成背向上的摸样,然后一人给了一拳,几乎把两人打成两截。
尖叫声截然而止,两人散成了一股黑烟飘向空中。
张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在上面又多了一个小点,已经有三个点不规则地分布在掌心。
“这是杀死几个怪物的意思?不过我杀了无脸女也没有这个,不对,杀的只是无脸女的分身,无脸女本尊还活着,应该不算杀了无脸女。”
张初挠了挠脸庞,有些无奈,这东西明显就是用来标记杀人凶手,以便于寻仇的标志。
不过他也不慌,现在是债多了不愁,无脸女都还在找他麻烦,怕这些小喽啰做什么?
“出去看看。”
在这里也不安全,张初索性出了院子,走上了街上。
在薄雾的笼罩之下,整座华亭城都变得朦胧一片,仿佛鬼蜮般阴森、寂静。
张初想了想,向着今天见过的那个中年女人的方向走去,只要看见了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总比独自一人在这鬼地方晃荡要有安全感。
空寂的街道上,远远响起脚步声。
张初扭头看向自己的背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戴着鬼脸面具的狐四慌慌张张地出现在街上,一边跑还一边惊恐地向后观望,直到忽然看见前面的张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像左边的小巷跑去。
“唉,跑什么呢?这里就只剩我们两人,应该报团取暖才是。”
张初有些无奈,双腿微弯,如利箭掠出,一拳打向街边的墙壁。
“砰”的一声,石墙垮塌,将狐四整个人都压在石墙之下。
风声呼啸,一块块碎石向着张初砸来,狐四如同真正灵活的狐狸一般,从碎石下蹿出,一掌拍向张初的胸口。
张初没有管那些碎石,只是一拳与狐四的手掌撞在一起。
就算张初只是普通状态,狐四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现在是最强的状态?
“你知道其他人去了哪吗?”看着狐四一拳被打回了碎石之中,张初一步迈到碎石之上,一脚踢开压在狐四身上的石头。
一动不动的狐四突然暴起,双指疯狂地插向张初的右眼。
“你是想找死吗?”张初抓住狐四的手指,向外一扭,将双指扭得向外不正常地弯曲起来。
但是狐四没有一点反应,另一只手也插向张初左眼,被张初一把捏住脖子的情况下,还在不断地挣扎,直到脸上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狐媚的脸庞,于是她张开嘴,试图咬向张初的手腕。
“疯了?”张初看着狐四布满血丝,只剩下疯狂的双眼,皱起了眉毛,“怎么会疯了呢?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疯了?要是如此的话,那我就得想办法回方渠城了,把这些人死了的消息,还有死因的消息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吧?”
既然疯了,不管之前有没有仇怨,张初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助一把自己的队友……
手掌一捏,张初扔下狐四的尸体,叹了口气。
“既然你都疯了,活着也是受苦,我也算是尽到队友之谊了,要是每一个冒险的队伍都有我那么一个好队友,这个世界肯定会少很多痛苦,但是像我那么优秀的队友,肯定不多,所以,你真幸运。”